他腰帶上荷包玉墜子不知繫了多少,膈得秦舒發疼,使勁兒推了推他,本來想著肯定推不太動,不料輕輕一推,便聽得砰地一聲。
秦舒坐起來,便見陸賾的額頭撞在一旁的炕桌上,雖然沒破皮,但是頓時起了個大包。
陸賾一時頭冒金星,倒吸一口冷氣,冷幽幽望著秦舒:「你真下得去手?」
秦舒訕訕地笑笑:「又不是故意的。」說罷便要去外面請大夫來,叫陸賾抓住手腕,問:「你去哪兒?」
秦舒見他樣子,的確是一副病容,不像是裝的,語氣好了些:「去叫丁謂請大夫來。」
出得門來,夜間下了大雪,院子裡已經有幾個下人手上拿著掃帚掃雪了,丁謂正從門口過來。秦舒囑咐了兩句,叫他就進請個大夫過來。
丁謂頗有些摸不著頭腦,爺那身子是在軍營裡打熬過的,也不至於冒著風雪騎一個時辰的馬就風寒了。
這裡偏僻,昨夜又下了大雪,這大夫請過來很是費了些功夫兒,秦舒坐在一旁,見陸賾開始躺著還跟她沒話找話說,過得一會兒便漸漸沒了精神。
請了大夫來,沈老爺子一家自然都知道了,就連沈老先生都拖著病體過來了一趟,囑咐陸賾可千萬要保養好自己。
那小姑娘偏著頭笑笑:「我們這裡的氣候,水土不服也是有的,往常我們病了,要是發熱發得厲害,就用白酒渾身擦一遍身子,第二天一準兒跟沒事人一樣。」
偏偏連那大夫也說:「這個法子是不錯的,這時節大雪封山,藥材也不齊全。」說罷,當真叫人拿了酒來,把陸賾一截袖子挽起來,用一塊兒棉布沾了酒,直擦得渾身發紅,對秦舒道:「夫人,您瞧,待會兒你得擦得用力些才行,不然不起效。」
秦舒手裡拿著那塊兒棉布,心裡把陸賾罵了一百遍,面上還要裝作特賢惠的表情:「好!」
一行人退了出去,秦舒叫住丁謂:「丁謂留一下,你家大人有事吩咐你。」
眾人聽得她這樣稱呼,出得門來,那小姑娘扶了沈老爺子:「爹,看起來果然吵架了。陸師兄這樣不苟言笑,又是一品大員,超品的國公,竟然也要這樣看夫人的臉色?」
沈老爺子聽了哈哈大笑,拍拍小女兒的手:「你陸師兄現在這副樣子,倒比從前有趣多了,起碼有人氣兒了。」
裡頭的秦舒等人走乾淨了,把那棉巾子扔給丁謂:「你來給你們大人擦身子吧。」
丁謂哪裡做過這些事情,當下為難地去瞧陸賾:「爺?」
陸賾暗氣,揮揮手:「你出去!」
丁謂僵持在兩個人中間,得了這句吩咐,如蒙大赦,趕緊推開門出去,又見秦舒也要跟著出來,小聲勸:「秦掌櫃,您這是何必呢,爺早日好了,也能早日啟程去宣府不是?我也告訴您一句實話,這趟來宣府,本來爺是不打算來的,這是得罪許多人的差事,可為了您,他還算來了。」
秦舒不解:「得罪什麼人?」
丁謂瞧了瞧外面院子,並無旁人,這才低著聲音道:「定武侯被困在宮裡陪陛下閉關打坐,爺這個時候又請了欽命去定武侯的老巢,您難道就不覺得巧合嗎?朝廷上的事情,卑職也不大懂,可倘若這個時候扳倒定武侯,不止陛下,連東宮那裡,爺都是得不了好的。陛下向來猜忌多疑,爺肯冒這樣的風險行事,全是為的姑娘。」
秦舒並不太信,卻也知道這個時候蘇貴妃如日中山,有陛下看顧,的確不是動定武侯的時機。這廣德朝,是真真正正的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皇帝的好惡,便是你的身家性命所向。
秦舒在門口站了會兒,轉身往屋子裡去,把那罈子白酒倒在銅盆裡,從一旁重新抽了一條嶄新的松江棉布出來浸在酒裡,解開陸賾的腰帶,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眼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