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抿抿唇,合上書:「沒別的事,陸大人還請原路返回吧。」
陸賾並不起身,依舊賴在床沿上:「其實你走的那幾年,我得空了也時常去聽溫陵那老匹夫講學,雖然那老匹夫胡言亂語頗多,但是也有一二可聽可入耳之處……」
他本來還想說的,被秦舒皺著眉,不耐煩打斷:「都說了不再提從前,陸大人現時就想成瘸子嗎?」
陸賾見她神色果真十分不耐煩,不好再得寸進尺,心想去宣府一路上總歸有說話的機會的,當下撣撣袖子,站起來:「那後日,陸某便在京郊十里亭等秦掌櫃了。」
他站起來走了兩步,見高几上放的半碗燕窩,怕秦舒不尊醫囑,還是要吃的,便回頭端了起來,三兩口喝了進去,囑咐秦舒:「李太醫是有名的國手,他的醫囑你還是要聽的,千萬不要不當一回事。」
秦舒哎一聲,見他轉眼間已經把那半碗燕窩喝光了,忍著笑道:「那是珩兒的,他嫌太甜了,一口沒吃下又吐了回去,本來打算明兒早上倒掉的。你吃著,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陸賾頓時黑了臉,雖然的確覺得噁心,但是在秦舒面前還是強撐著:「沒事,自己的兒子有什麼可嫌棄的。」
秦舒叫他原路返回,果然沒叫人給他開門,他自己只好沿著原先的矮牆翻了出去。偏偏撐著跳出去的時候,牆上的一塊兒青磚鬆了,砸到陸賾的腳上。
等在牆下的丁謂聽得自家爺悶哼一聲,連忙去撫他:「爺,您怎麼了?」
那青磚的一塊兒尖角,正好砸在陸賾腳上的大拇指上,開始是疼,後來沒知覺了,他望著那一處矮牆,心道,別的地方都結實,偏偏這一處鬆了,難不成才剛發的誓,提了以前就要成瘸子?
陸賾冷哼一聲,如常地往前走去。丁謂跟在後面,見自家爺一隻腳輕,一隻腳重,望了望那矮牆,以自家爺的身手,不會翻不過這牆啊?
第84章 自然是把你當做我妻子看待
第二日一大早, 秦舒是被一陣朗郎讀書聲吵醒的,她推開窗,便見珩兒站在一株綠梅前讀詩經:「呦呦鹿鳴, 食野之苹嘇。我有嘉賓, 鼓瑟吹笙……」
秦嬤嬤手上拿著書信,見秦舒嘴角含笑, 也湊趣道:「姑娘,小公子懂事了!」一面把手上的書信遞給秦舒:「姑娘, 這是學士府送來的書信。」
秦舒開啟來, 仔細瞧了一通, 又坐在桌子前回了一封信, 封好了之後交給秦嬤嬤:「請轉告個賀學士,她說的道理我都懂, 從前是我不知道境況已經危險到了什麼地步。她說的事情,我會照辦的。我說的事情,也請她仔細考量。此間事了, 我希望去呂宋。」
一面又吩咐丫頭水袖:「去收拾行李,我要去一趟宣府。」
梳洗之後, 正陪著珩兒吃早膳, 便見外頭票號裡跑腿兒的前來回話:「秦先生, 外頭萬掌櫃說, 得了訊息, 定武侯叫留在宮裡侍駕, 陛下要閉關打坐, 沒有一個月是出不了宮來的。」
秦舒聽了,默不作聲,夜間吩咐秦嬤嬤好生照看珩哥兒, 緊閉門戶,等閒不要出門去。
第二日,天氣放晴,連路旁的積雪都化了。秦舒只帶了水袖一個丫頭,並四五個護衛,駕著馬車往京郊十里亭而去。
到的時候,陸賾已經等在那裡了,一身黑色的大氅,頭上戴著網巾,裡頭是青衣斕衫,做尋常士子打扮。
見秦舒的馬車到了,陸賾迎上前去,一隻素手從裡邊撩開馬車灰布簾子,見秦舒一身紫丁香色的繡襖,並同色的裙襴,通身毫無釵墜,連頭髮也不過隨意綰了一個髻,其餘的編成辮子,極為樸素,卻顯得幹練非常。
陸賾眼前一亮,面上卻不動聲色,點點頭:「既然秦掌櫃到了,那咱們就啟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