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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問:「嬤嬤還有事嗎?我精神不好,說話間便又困了。」

小梅會意,不讓那嬤嬤再說話,撩開簾子請她出去:「嬤嬤退下吧,夫人乏了。」

又喚了江小侯進來回話,他是外男,只能隔著屏風回話,秦舒想起來當初彷彿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叫他受了陸賾厭棄,打發得遠遠的。

其實也不必秦舒問,江小侯便一五一十的道來:「小公子叫爺送去疊翠書院念書了,每十日才能回府休一日。至於偱姑娘,因者爺進宮去了,這月裡便叫東府那邊伯太太抱去了,說是那邊孩子多,熱鬧些。」

女兒哪兒倒暫時聽不出什麼不妥來,只是珩哥兒才七歲,便被送去外面讀書?疊翠書院,看名字就知道,居庸疊翠,從這裡到居庸關得半天的路程呢?

秦舒皺眉:「珩哥兒讀書,是誰安排的?」

江小侯回:「是小公子自己堅持要去的,爺便說也好,免得整日見他混帳生氣,打發了秦嬤嬤服侍小公子。」

秦舒臉色漸漸不好,沉默了一會兒問:「水袖又被打發到哪裡去了?」

江小侯頭低得更厲害:「大抵是一年前,思退堂後跨院的茶坊走了火,差點燒到這邊來,爺很是處置了一批下人,說水袖姑娘服侍夫人,服侍得不盡心,打發去莊戶上做苦役了。」

秦舒叫氣得胸口發悶,吩咐:「你打發人去東邊國公府接了姑娘回來,至於珩哥兒,他路上遠,明兒再去,別叫他走夜路,另外去莊戶上把水袖接回來。」

江小侯略一遲疑,旋即便應下了,爺這兩年來越發慳吝嚴苛,他吩咐的事情,便是老太太也不能置喙半句。可是他知道夫人是不同的,夫人醒來,自然是千好萬好。

秦舒回去了一趟,見到了父母,最後是因為高空墜物引起的嚴重後遺症自然離去的。回到家的前兩年叫父母陪著滿世界玩,最後一年病情瞞不住了,這才住進醫院裡去。

她最後半年是在醫院渡過的,平靜又從容地接受這個結局。

秦舒安安靜靜坐在床上,微微抬起手,撥動輕紗帳邊的流蘇,心境已與往日大不相同了。

偱姐兒接回來已經是晚上了,一併來的還有東府裡的嬤嬤,帶了許多藥材來探望,十分恭敬有禮,還說那邊伯太太也是病了,不敢再過了病氣來,只等好了再來探望。

秦舒懷著小女兒那半年,忙著票號的事情,這些親戚憊懶應付,見過一兩次,連人長得什麼模樣都沒記住,更何況這些婆子、嬤嬤。

她在病中,不過隔著屏風說了幾句話,便叫丫頭送了出去。循姐兒叫乳母抱回來已經睡得很熟了,乳母拍了拍她的後背,小聲道:「姑娘醒醒,夫人醒了,咱們見見娘,好不好?」

她才兩歲,頭髮卻生得又黑又密,梳著雙丫髻,眉眼間生得極像秦舒,睡得臉蛋兒紅撲撲地,聽得人喚她,也不睜開眼睛,嘟囔了兩聲,又偏過頭去睡了。

乳孃還要喚,叫秦舒止住:「算了,就叫她睡吧,明兒再說話,也是一樣的。」

說完,便想起來江小侯先前說這丫頭兩歲了還不會說話,不免嘆了聲氣。珩哥兒兩歲的時候簡單些的唐詩都能背上七八首了,更是一個小話癆,哪裡還不會說話呢?

秦舒本想抱抱她,只可惜手上沒有力氣,又怕自己吃藥洗漱吵到她,不過叫乳母抱著看了會兒,摸了摸臉頰,吩咐乳母:「你抱了她下去睡吧!」

等人走了,小梅端了湯藥上來,用小碗盛著,足足喝了三種不同的,這才算完。她叫小梅扶著,想著試一試走路,卻連站都站不起來,頗為無力。

小梅端了藥湯來給秦舒泡腳,秦舒看著一雙腿,雖然外面的面板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是可以確定的是肌肉必定萎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