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哼一聲,抬著下巴指指裡面:「裡面那群人,本是長輩,偏來拿我取笑,好沒意思。」說著一推秦舒,往外跑了。
老太太透過窗戶瞧見了,笑:「憑兒,你進來,她這是害羞呢。」
秦舒笑著進去,福身請安,道:「老太太這是怎麼招惹玉姑娘了?剛才瞧她的樣子,竟是快哭了。」
老太太指著旁邊一個檀木盒子,笑:「就是為這東西吧,這是你家大爺得的一對兒御賜的點翠鸞冠同一件偃月式青玉束髮冠,我便想著這鸞冠便給你表姑娘,誰知你三奶奶偏來逗她,惹得她竟一時坐不住了。」
三奶奶叫起屈來:「老太太,可見你真是偏心,我不過說了一句『這點翠鸞冠同那青玉束髮冠本就是一對兒,不如把那青玉束髮冠給了老四,豈不好』,我這難道又得罪她了?」
一時間就連在一旁陪坐的三爺也笑:「老太太,這表姑娘早晚是咱們家裡的人吧。」
老太太卻罕見的沒有應承,只道:「他們現下還小呢。」
又撫摸著那件點翠鸞冠:「適才該叫玉丫頭戴給我瞧瞧,我像她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有這麼一件頭面,當下從宮裡接了賞賜回來,就歡歡喜喜打扮給父母兄弟看,站在月夜的雪地,叫琉璃燈籠一照,點翠就熠熠生輝,口銜珠滴,蓮步輕移,那鳳鳥便在雲鬢上一搖一晃,是極尊貴的物件兒。」
眾人知道老太太這是想起往日裡侯府裡的事情,一時都不出聲,只有陸賾合上扇子,指了指秦舒:「我看這丫頭與玉兒身量差不多,叫她戴給老太太瞧瞧看。」
這話一出,不止秦舒,就連敞軒裡的老太太、三爺、三奶奶都吃了一驚。
秦舒忙道:「老太太,我不過一個丫頭,何德何能,怕折了我的福。」
老太太同三爺都不出聲,只三奶奶見著笑,站起來,一邊那件點翠鸞冠拿起來,一邊來拉秦舒的手:「快來,快來,試一試又如何?我們沒見過這樣的物件,你穿給我們瞧瞧,是不是傳聞中那樣貴重好看?」
秦舒往後退:「三奶奶,萬萬不可,這可不是別的東西……」這可是御賜的……
話沒說完,就叫她把點翠鸞冠按在頭上,又趁秦舒愣住的瞬間,打量著笑道:「真是美。」
把秦舒往人前一推,笑道:「老太太瞧瞧,果真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往日裡最是嫻靜不過的丫頭,這樣一看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了。」
陸賾瞧過去,見她眉不點而翠,唇不點而朱,膚色白皙,雙眸似秋水,楊柳細腰,雖然生得極美,卻無半點浮華之氣,自有一番沉靜的氣度。頭上戴著的點翠鸞冠,垂下數行珍珠,熠熠生輝,流光溢彩,又增添了一股貴氣。
此刻水閣外一陣微風,輕輕撫動鳥雀羽衣的下擺,叫他想起一句詩來——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誰分含啼掩秋扇,空懸明月待君王。【王維詩句】
第7章 翠鸞冠 便是日後正房奶奶進了門,也少……
秦舒戴著這樣的點翠鸞冠,受著眾人的打量,一時間只覺得如芒在背。
偏三奶奶把她推到老太太跟前,笑呵呵道:「老太太,您瞧,不愧是您老人家調教的丫頭,這模樣人品氣度,豈不是一等一的好。」
老太太似乎想著什麼,開始沒回過神兒來,叫三奶奶說了幾句,這才笑著道:「果然是個好的,只可惜這是三伏天,要是下雪了,在雪地裡那就更好看了。滿府裡,就屬這丫頭生得白,襯那鸞冠的珍珠最是相合了。」
秦舒低著頭,要去摘下來,偏叫三奶奶握住手,只好求饒:「三奶奶,也戴著給老太太瞧過了,您就叫我摘下來吧,我哪裡配呢?」
一時不由得苦笑:「趕明兒,奴婢受不得這福氣,倘或病了痛了,都得算在三奶奶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