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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是一位是胸前繡著獬豸的宣大御史林闔怡, 雖是七品小官, 卻是代天子巡狩,監察百官,尋常地方官即便是總督巡撫, 也十分禮遇。

他撫了撫鬍鬚,道:「大帥不必著急,這陸賾從前也巡邊過,不過例行差事。」

宣大的總督名喚楊勒,聞言站定:「這個時節來,我只怕他來者不善。」話音剛落,便見前頭探信兒的快馬到了:「大帥,欽差陸大人已經到前面接官亭了。」

楊勒聞言,整了整儀容,果然片刻之間,就見前面數十甲衛擁著一輛青布馬車緩緩而來,他上前幾步,彎腰在馬車前:「下官宣大總督楊勒恭迎上差,宣府乃邊防重鎮,下官不得擅離,因此未能專途遠迎,若有失儀之處,還請上差寬宥一二。」

論官階,陸賾是一品的尚書,他是二品的總督;論身份,陸賾是欽差,他是下官,外官禮謁欽差是要行跪拜之禮的。

但是楊勒做了六年的宣大總督,當慣了土皇帝,只不過託大彎腰拱手行禮,並不曾跪拜。

陸賾伸出扇子挑開簾子:「楊大人?」

楊勒見陸賾臉上帶著笑,又想他也是在外面做過總督的人,並不是京裡那些喊打喊殺的清流,立刻堆著笑道:「上差旅途勞頓,下官已經在總督府略備薄酒,替大人接風洗塵,還請大人賞臉。」

陸賾笑笑:「楊大人,論情誼,你我還是同一個座師,何用如此見外?只是我身負欽命,還得請楊大人到驛站接旨才是。」

楊勒一時聽陸賾的語氣緩和,又聽聞陸賾手腕高,清流雜流都混得開,並非一味兒耍狠之人,笑笑:「既然到了楊某的地盤,陸大人何須去住驛站,自然下榻總督府才是正理。待大人梳洗之後,咱們宣府的同僚,自然要敬大人幾杯酒才是。」

陸賾含笑點頭:「總督府就不去了,我是京官,你是邊將,避嫌還是要的。」說罷,便放下簾子,吩咐:「楊大人,驛站見吧。」

秦舒坐在他對面,這幾日兩人也並沒有說幾句話,見此道:「這一路上多謝陸大人照應,你要到驛站下榻,恐怕我不便打擾了,就此別過了。」

陸賾垂著眼眸不說話,手上鬆鬆握著一副疏竹扇子,那扇面隨著馬車顛簸懶散搖著,道:「秦掌櫃難道就不想知道,我要宣的是什麼聖旨?」

秦舒不解,望向陸賾,聽他接著道:「還是說秦掌櫃已經知道了?」

秦舒搖頭:「不敢!」

陸賾笑笑:「可見賀九笙也並未把你當做真正的心腹,你難道就不為自己打算嗎?」說著他搖搖頭:「你連我尚且不肯相信,何況賀九笙?我忘了,你避開大通票號,另外有一筆生意,年年撥出數十萬兩,往海外而去。你說,要是大通票號的股東知道了,會如何?」

秦舒聽他輕言細語緩緩道來,手腳僵硬,這是她的秘事,所知者不過一二心腹,是留給自己最後的底牌,連秦嬤嬤都不曾知道,她咬咬嘴唇:「陸大人,你要如何?」

陸賾並不答話,聽得外面丁謂道:「爺,驛站到了。」便施施然下了馬車。

這驛站修得富麗堂皇,陳設名貴,陸賾下得馬車,便見宣大總督楊勒已經等在門口了,笑眯眯就要上前來。

陸賾橫他一眼,從袖子裡拿出捲軸來:「這是陛下的手諭,諸位大人驗一下吧!」

楊勒頓時大驚,往常巡邊不過是兵部行文,何曾降過聖旨?他當下理了理袖子,帶著左右屬官跪下,雙手接過來,見雖不是明黃色的綾羅,卻是上好蠶絲織就,四角繡了祥雲瑞鶴,再看筆跡,端正雅容,的確是當今陛下的筆跡,再看內容,當下愣在那裡:「這……這……大通票號丟了二百萬兩,這是關外的韃子搶劫所至,此事具已查清,內外勾結之人已經明正典刑,還有甚可疑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