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晟道:「表妹放心,我是絕沒有這些念頭的。空口說了不算,我立刻立字據也無妨。萬事只一句話,都聽表妹的。」
秦舒便也不再問了,將來的事情說不準,現下能這樣應承的只怕也少,只要自己有傍身的銀子便也不怕。
秦舒同神秀兩個人正說著體己話兒,外頭有人高聲道:「憑兒姐姐,大老爺來了。」
秦舒同神秀兩個人都皺眉,神秀按了按秦舒的手,道:「你不必出去,我出去打發了,只怕又不知是哪裡喝了酒來的。」
秦舒點點頭,囑咐:「不必硬頂,晾著他就是,要茶就上茶,要酒是萬不可上的。」
秦舒在裡間坐了一會兒,慢悠悠吃了杯茶,聽得外間的聲音小了,這才放下心,不料有人突然推開門進來。
來人穿著一襲暗紅圖紋直裰,五十來歲,正是這個府裡的國公爺陸中行,他喝了酒,醉醺醺一身的酒氣,指著秦舒,哼哼笑道:「好你個憑兒,你家老爺我來了,連杯茶也不見你出來倒。」
說著便要去捉秦舒的手腕:「來來來,你家老爺我新得了一壺好酒,一副好扇面,你生得一雙多情目,也叫你鑒一鑒。」
這話實在輕佻,尤其是裡裡外外那麼多的丫鬟婆子。秦舒未必沒從他口中聽過更輕佻的,只那私下無人之處,不過佔幾句口頭便宜罷了,還從未像今日一樣,上手來拉她。
秦舒立刻甩開,十分生氣的模樣:「大老爺要做什麼?我不過受了風寒,往避風的地方坐一坐罷了。大老爺要叫我去伺候茶水,叫個小丫頭來喚我就是了,難不成我還敢託大不去?大老爺打量老太太不在,吃了酒便來靜妙堂撒酒瘋,倒是要叫各房的主子來評理,哪裡有兒子來老太太房裡拉拉扯扯的道理?我雖是個奴才丫頭,也曉得清清白白做人的道理,大老爺今兒不給個說法,自去老太太面前分說?便是老太太管不了大老爺,我一死又怕什麼呢?」
眾人聽得這話,都嚇了一大跳,素日裡只知道她是個和氣公道的,竟不想如此剛烈,神秀第一個過來抱住她:「姐姐這是做什麼?萬事自有老太太做主。」
陸中行叫這麼一下倒也酒醒了,他擺擺手:「不過素日裡見你伺候老太太辛苦罷了,賞你酒,攀扯出這許多出來。」說罷,便也掃了興,領著小廝又出園子去了。
他本就是個貪花好色之徒,滿府裡略微平頭正臉的,便悄悄尋趁上去,連奶奶姑娘房裡的丫頭也不例外,只老太太這裡他尚且有些懼怕之心,不敢強逼。又加上最近有御史彈劾他,也怕真就叫憑兒一頭碰死了,心裡卻沒有丟開來,只算著日子慢慢打算罷了。
這園子裡的丫頭婆子聽到動靜,都圍在一處,神秀瞧了不免生氣,攮了眾人:「都各自當差去,散了。」
神秀把門關上,回頭去瞧秦舒,見她面容平靜,渾不似先前,擔憂道:「姑娘?」
秦舒打了個哈欠,回頭對她笑:「去睡吧,不妨事,囑咐婆子們守夜不可吃酒賭錢,管好門戶。」
神秀知道她素日心思重,自己不想說的事,憑別人怎麼問也是不會說的,這才掩了門出去了。
秦舒移了燈過來,見手上的指甲已然折斷了,從繡籠裡拿了剪刀來,索性一併剪了乾淨。她心裡想,即便出了園子,只怕也是難逃,國公府如今雖不必以前,但擺弄她一個小丫鬟是綽綽有餘的,少不得離了這南京,往別處過活。
過得日,老太太便帶著丫鬟隨從從靜海寺回來了,她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一輩子安享尊榮,過繼來的兒子也不敢不孝順,事事都沒有不順意的。
老太太回來的時候照舊穿著一身的道袍,頭上戴著香葉冠,拿著白瓷淨水瓶往每個人身上點了點水,笑:「這是天師交給我的,也給你們這些丫頭沾沾福氣。」
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