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賾搖搖頭:「你莫要胡思亂想。」
蘇綰綰後退一步,苦笑:「我知道,是因為我是大人恩師的女兒,是不是?抄家滅族,沒入教坊,大人肯替我周旋,把我改名換姓從教坊司中救出來,那是因為先父的恩情,是不是?」
陸賾拂開她的手,並不回答,大步離開。上了馬車,丁謂在旁邊稟告:「爺,那戶姓周的人家已經去過了,並未見憑兒姑娘。只是同四周的人打聽過了,周家的確是有兩位姑娘,一位是守寡的女兒,一位是收留的逃難來的姑娘。這家人的確受過憑兒姑娘的恩惠,只那是很多年前,憑兒姑娘便沒有來投靠。」
陸賾後仰靠在馬車壁上,揉了揉眉心:「那守寡的女兒年歲幾何?逃難的姑娘年歲又幾何?」
丁謂倒吸一口冷氣,又想起那婆子支支吾吾的模樣,道:「屬下疏忽了,立刻去打聽。」
陸賾回了行轅,才沐浴過了,就見丁謂回來了:「爺,向四周的鄰居打聽過了,後來又去縣衙查了戶籍,這家的寡婦女兒是三個月前才回來的,年歲自述是二十五歲,只拿鄰居說了瞧著不過十七八的模樣,說話也不是本地口音。我說了幾句南京官話,那鄰居便道,那寡婦女兒便是這樣的口音。」
陸賾頓時沉了臉色:「怎麼不帶人回來?」
丁謂回稟:「說一家人除了留下一個老婦人看門,都往杭州萬松書院去了,那裡有溫陵先生講學。」
陸賾哼一聲:「必定是這丫頭。你留了人在這兒看著那家人,我坐船回杭州等著。」
丁謂領命,走到門口,又叫陸賾叫住:「待見了她,不要驚擾了,悄悄盯著報與我就是。另飛鴿傳書給江小候,叫各處派出去的人都撤回來,不必再往別處走訪了。」
說罷,便等不及,當下叫人預備船隻,往杭州方向而去。
且說秦舒這頭,因為擔心晚上不太平,只白天趕路,晚上住店,一連走了八、九日,這才到了杭州城。
進城大道時候已經將近黃昏了,趕車的車夫連聲道:「咱們運氣好,要是晚了,城門關了,可得在馬車上將就一宿了。」
秦舒他們三個人一連八、九日都蝸居在這小小的馬車之上,腰痠背痛不說,連飯也沒有好好吃過。
進了杭州城,便選了一所乾淨寬敞的客棧,幾個人好好的沐浴過,用過飯,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秦舒不知道,她這裡剛剛一進城,便有人報了訊息入總督府。
丁謂進去的時候,陸賾正在接見寧波、台州的守將,他候在一旁大半個時辰,見人出去了,這才上前道:「爺,憑兒姑娘黃昏時入城,一行一共四人,現在大同客棧。」
丁謂低著頭大半晌,不見陸賾吩咐,試問道:「爺,要不要我帶人接憑兒姑娘回來?」
陸賾屈指輕叩書案,嗤笑:「她可不比你們,瞧不上這府裡,接回來做什麼?」
丁謂叫這話將住,心裡腹誹道:既然不叫接回府裡來,做什麼像梳子一樣把國公府各處梳理一遍?但凡與那憑兒姑娘有幾分關係的,通通都查個乾淨,最遠連雲南都派人去了。
只是他不敢這麼說,知道自家爺要面子,免不得說些搭臺階的話:「爺,今兒我在城門口瞧見憑兒姑娘,見她瘦了許多,她本就大病一場,想來是在外面過得極不好。倘若此時見爺肯去接她,必定感念爺的恩德。」
陸賾冷笑兩聲:「她是個孤寒性子,能這麼想才真是怪事。」
丁謂說出那麼一番話兒來,已然是用盡力氣了,懶得再勸,候在一邊,過得會兒見陸賾摔了個杯子過來:「你杵在這兒做什麼?替她講話倒是會說,現在倒是啞巴了?」
丁謂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幸好外頭楊師爺進來回話,見地上潑了茶杯,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