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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搖搖頭,她並不想把這件事情搞得人盡皆知,這種隱隱綽綽的風流韻事,一旦流傳出去,物件又是陸賾這種朝廷命官,不論是對大通票號,還是對她自己,都是隻有壞處,沒有好處的事情。

她笑笑:「我心裡有數,您幫我帶好珩兒,我就放心了。」

珩哥兒喔一聲,叫秦嬤嬤抱著走下臺階。

秦舒站在門口,見外面已經開始飄雪了,一陣冷風吹來,激得她打了個寒顫,門外是十幾個點著火把燈籠的護衛。烏泱泱站了一院子,看著嚇人,卻是沒有見過血的人,不說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硬碰硬的,便是真打起來,也大概是打不過的。

她從架子上撈了一件披風披上,緩緩關上門,坐在外間書案的紫檀圈椅上,坐了一會兒,見陸賾並沒有出來,問:「陸大人,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陸賾還坐在原處,一動不動,不料秦舒壓根兒也沒有走進來的意思,他只得踱步出去,見她手上端著杯熱茶,神色平靜悠然,彷彿深夜見外男,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常事。

他開口,滿懷酸澀:「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他伸手去撫秦舒的臉頰,卻叫她偏頭躲開來,往日水光瀲灩的奪情目此刻冷幽幽瞧著陸賾:「陸大人說的話,小女子怎麼聽不懂呢?難不成我們從前還認識嗎?什麼又叫以為我已經死了?我好好地待在京城,死這個字,只怕離我還很遠,恐怕陸大人認錯人了吧。」

陸賾本來有很多話想說,他真想問問她,為什麼如此狠心,為什麼要騙自己,為什麼頭一天晚上還含情脈脈答應等著自己,第二天就放火死遁而去,甚至自己一個人生下他的兒子。

他想問問她,難道這五年之中,她從來就沒想過回去嗎?從來也不曾把自己掛懷在心上嗎?

陸賾心中千言萬語,都被她這一句『難不成我們從前還認識嗎』給堵了回去,只念著一句話:「不認識?」

她輕輕笑一聲,微微搖頭,耳墜上的綠寶石也輕飄飄晃蕩:「陸大人,我姓秦名舒,祖籍山西,自幼隨父母逃難到北京,招贅的夫婿早亡,恐怕陸大人的的確確是認錯人。」

在陸賾的夢裡,大多數時候,這個女子都是哀哀怨怨的看著自己,他潛意識裡以為,不過是自己說了些氣話,傷了她的心,朝夕相處半載,總是有情誼在的。

她這樣不耐煩的表情,這樣的絕情的話,彷彿一瓢冷水潑在陸賾頭上:面前的這個女人是真的如此厭惡他。

陸賾站得離秦舒三步遠,幽幽道:「董憑兒,這世上沒有哪個女子,竟敢像你這樣愚弄我!」

秦舒低頭瞧了瞧蓋碗裡漂浮的尖葉,聽見這句話,抿出一個笑來:「陸大人,此話怎講?你我素不相識,又談何愚弄呢?商賈婦人,又怎敢愚弄朝廷大員呢?」

陸賾聽得這句話,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秦舒的手腕,那杯茶頓時傾倒在織金地毯上,他忍著怒氣:「你是我的妻子,那孩子是我兒子,你棄夫棄家,已經是大罪。即便你如今是大通票號的掌櫃,我叫你回去,你也必須回去……」

他說得激動,忽覺手上一陣刺痛,低頭一瞧,見秦舒左手拿著一柄泛著冷光的玉鞘,自己手臂上被劃開一大道口子,鮮血頓時順著衣袖淌到地毯上。

陸賾不敢置信:「你……」

秦舒望著他,一字一句道:「陸大人,董憑兒是你的侍妾,跟我秦舒又有什麼相干呢?你深夜提劍闖門,滿府驚慌,我雖是商賈婦道人家,出身寒微,性子偏激,這天子腳下,也不是沒有說理的地方。」

那是五年前陸賾送給秦舒的八個字,現如今她就泰然自若地坐在自己面前,明明白白告訴自己,她的確就是董憑兒,可是她不承認,又能奈她如何?

那玉鞘甚是鋒利,劃開的傷口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