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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身子已經很沉了,叫秦嬤嬤扶著站起來,小茴香忙勸她:「外頭冷得很, 您打發個丫頭去瞧瞧,大人一準兒聽您的。」

秦舒指了指旁邊掛起來的猩猩氈羽毛緞斗篷:「老的肯聽有什麼用,小的又不肯聽?年紀不大,性子倒大,只怕得委屈到過年後。」

小茴香應了一聲,給秦舒繫好斗篷,慢慢扶著往西邊祠堂去。祠堂門口守著一個陸賾的侍衛,十七八歲的年紀,見秦舒來,彎腰行禮:「夫人,大人才領了小公子進去,吩咐我看著門,不叫任何人進去。」

秦舒擺擺手,叫他退下,他哪裡敢攔,當下讓開來。

悄聲進去,見裡邊祠堂的正門並沒有關,珩哥兒正跪在祖宗牌位前,閉著眼睛聽陸賾說教:「你也是正經讀過快一年書的人了,豈不知聖人有言『外言不入於閫,內言不出於閫』,又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不共食』,你可知道?」

秦舒還沒說什麼,秦嬤嬤倒是心疼起來:「姑娘,這麼冷的天,就這麼跪在青石磚上,連個墊子都沒有,哥兒本就是早產的,哪裡受得了這個寒氣,把膝蓋跪壞了怎麼辦?」

珩兒這半年多跟著陸賾讀書,也開始學些拳腳基本功,只是還是不服氣他,當著外人稱呼『父親』,在家裡卻是從來也不叫的,他眼睛看著牆上的牌位,喃喃:「我又沒有錯,她比我小,摔到了,難道我不去扶她嗎?」

陸賾氣得更加厲害了:「倘若是平時,你自然沒有錯,但是在宮裡的宮宴,你就是大錯特錯。你不這樣想,旁人卻同你不一樣。你扶了那楚王府的郡主,人家便趁機說起嫁娶之事來。咱們大齊朝,但凡同皇家結親,你就不要想什麼仕途學問了。」

珩哥兒沒話說了,依舊梗著脖子,委屈得眼眶都紅了。

秦舒這才叩了叩門扉,邁步進去:「快過年了,吵什麼呢?什麼結親不結親,什麼楚王府的郡主?」

陸賾這才發覺秦舒,見她大著肚子,直皺眉,扶了她進來坐在太師椅上,對著小茴香道:「不是說了不許告訴夫人?」

小茴香還跟從前一樣怕陸賾,當下縮著脖子往秦舒身後站。

秦舒手裡握著暖爐,問:「什麼大不了的事,大半夜還罰跪?」

陸賾本不想告訴她的,見她來了,不得不說:「晚上宮宴,諸王府的也列席,我錯開眼一會兒,就見他牽著楚王府小郡主的手進來。楚王妃就說什麼兩個人投緣,說起嫁娶之事來。」

秦舒自然是不贊同什麼包辦婚姻的,只是珩哥兒說那小郡主摔了,這才牽了她進來,也不能算他做錯了什麼。

她瞥了陸賾一眼:「怪他做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拒絕不就得了。實在不行,就學你從前那招,叫天師府的批了箴言出來,說什麼三十歲之前不能娶妻之類的。」

陸賾無法,在秦舒面前可是精心打造自己開明、寬和的形象的,等閒並不發脾氣,只道:「已經回絕了!」

秦舒招手,喚:「珩兒,過來。」

珩哥兒癟著嘴巴過來,一句話都不肯說,秦舒捏捏他的臉頰,笑:「好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別苦著一張臉了?你不能算錯,但是女子跟男子不同,即便是年紀小,也是名節要緊。」

這樣也算是秦舒的疏忽,只當他現在年紀小,並不曾同他說過這些的。

珩哥兒望了望陸賾:「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又沒做錯事情就罰我,這算什麼道理?」

秦舒失笑,望了望陸賾,又望了望珩哥兒犟著一張臉,道:「罰錯了,那可怎麼辦?難道還叫他給你賠禮道歉麼?」

珩哥兒站在哪裡,雖然沒有點頭,卻也是那個意思。

陸賾聽了,喉嚨一梗,他這個三綱五常計程車大夫,父為子綱,不說這件事他的確做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