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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賾挑眉:「陳春歇京察時,因老疾昏聵不職而罷官。這份條陳他可以認,本官卻不可以不慎之又慎。」說著意有所指:「秦掌櫃,九轉玲瓏心,五年前已經戲耍過本官一次,五年後未必沒有第二次。」

秦舒抬眼打量,這才發現他一身臃腫的藏青色棉袍,偏偏帶著玉冠,不倫不類,很是滑稽的樣子,她揮揮手,吩咐:「玲瓏,到前面等我,我有話跟陸大人說。」

玲瓏對陸賾並不放心,可是秦舒吩咐了,她只得答應,走遠幾步站在路口處,眼睛卻一直盯著陸賾。

秦舒道:「朝廷如今連過冬的俸祿都發不出來,只得發一半廢紙一樣的寶鈔,這筆錢對戶部來說,是燃眉之急。大通票號雖然只是商賈,卻也懂得為國分憂的道理。」

陸賾笑笑,一隻手負在背後:「秦掌櫃如今也學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真是比五年前長進了許多。」

他句句話都不離五年前,秦舒自然聽得出其中的陰陽怪氣。大通票號發行小額銀票的事情,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要是陸賾真的推翻此前戶部的條陳,秦舒這一年多的準備就要打水漂了。

秦舒無奈,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陸賾盯著秦舒的眼睛,慢悠悠道:「你還不承認,你就是董憑兒。」

秦舒沉默,看他眼睛裡逐漸盛出怒氣,忽然叫他抓住手腕,往前面扯去。

陸賾雖然是文官,但是浙江倭患嚴重,卻是久經沙場的軍伍之人,他拉了秦舒往前走,一隻手彷彿鐵鉗一樣錮在秦舒手腕上,半點掙脫不開。

旁邊有個假山,陸賾拉了進去,把秦舒抵在石壁上,一塊兒堅石頓時膈得秦舒腰間軟肉發痛。

秦舒悶哼一聲,另外一隻手伸手就要去打陸賾,卻叫他抓住手腕:「我最後再問一次,你究竟承不承認自己就是五年前的董憑兒?」

秦舒望著他冷笑:「陸大人,你的侍妾董憑兒五年前早就死了……」

她話還沒說完,便見手臂一涼,裂帛聲起。秦舒右手一大截衣袖竟然就這麼生生被他撕開來,頓時露出一支細白如嫩藕的手臂來。

陸賾冷笑:「你還不承認,你小手臂這兩顆胭脂痣,難道天底下還有第二個女人一模一樣嗎?」

他拇指上帶了些老繭,摩挲在嫩白的肌膚上,帶來微微刺痛。

秦舒叫他氣得渾身發抖,以至於有些目眩,她一隻手揮下去,便聽得響亮的耳光聲:「下作!」

陸賾當下愣在那裡,一邊臉上是五個淺淺的手指印,他生平還沒被人打過耳光呢:「你……」

玲瓏本來站在外邊,一轉眼就見姑娘被陸賾拉進假山,她趕忙上前幾步,便聽得裡面的耳光聲,大聲問:「姑娘,沒事兒吧?」

抓著手腕的手鬆開,秦舒用寬大的袖子遮住,對玲瓏道:「我沒事,去另取一套衣服來。」

玲瓏皺眉,實在不放心:「姑娘,真的沒事嗎?」秦舒搖頭:「我沒事,你趕快去取了衣裳來。」

陸賾站在那裡,有些訕訕,但是更多的卻是憤懣:「難道我就這麼不堪,叫你寧肯一個人帶著孩子遠走他鄉?寧可叫孩子沒有父親?」

秦舒冷著臉,並不回答,反問:「那我又有這麼不堪,叫你時至今日,還這樣羞辱我?」

陸賾一步上前,抓住秦舒的手腕,問:「好,從前的事情,我都可以統統不計較。那唱戲的賈小樓,同你是什麼關係?」

秦舒只覺得好笑,看他手腕上用白布敷了藥,這時候微微用力,還泛出血來:「陸大人請自重,這跟你恐怕沒什麼關係的。」

陸賾吸了口氣,好言好語:「這些戲子向來做什麼勾當,想必你也不知道,下九流之人,對著達官貴人附小做低,伺候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