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舉起自己一隻手:「可是這隻手,既服侍過大爺,的確也服侍過大老爺,總是忍不住比較呢?」
陸賾額頭冒起青筋,推開秦舒,咬牙道:「以後不許再提大老爺,也不許再叫我大爺。」
秦舒後退兩步,整了整衣袖,笑:「我叫慣了,只怕一時改不得。以後在大爺面前,我就做個啞巴好了,免得蠢笨如我,又不知說出什麼話惹怒了大爺。」
陸賾聽了這話,怒極了,揮起手掌,還未落下,便聽得秦舒冷哼:「大爺這是要打我?大老爺可不這樣,縱然氣極了,也只叫下人打板子,不會親自動手。」
陸賾如何不知道她是故意說這些話,來氣自己的,她叫自己強虜而來,心裡自然憤恨,只怕短時間是消解不了的。
他自幼便老成穩重,做官多年,養氣功夫見長,等閒也不生氣,偏偏這丫頭,一字一句都往他心口上戳,偏偏打又打不得,說又說不過。
陸賾轉過身子,心裡暗嘆,聖人講的果然不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他背對著秦舒道:「你也不必故意說這些來氣我,安心跟了我,總歸有你自在日子。你也不要想著提了大老爺,我就會放你。我未得償所願,你又豈能得償所願?」
說罷,便出了屋子,往隔壁旁間歇息去了。
陸賾算起來有足足兩日未睡覺,叫秦舒鬧了一通,氣得頭疼,喝了安神的湯藥,這才勉強睡著。斷斷續續做了些亂夢,直到黃昏時分才醒過來。
陸賾起了身,見隔壁聽著甚是吵鬧,唯恐是秦舒不肯罷休,在砸東西生氣,招手叫了丁謂來:「你去瞧瞧,她在隔壁做什麼?」
丁謂額頭上不知道叫什麼砸了一下,青紫青紫的,陸賾瞧了,奇怪:「你頭上怎麼了?」
丁謂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憑兒姑娘說自己脖子疼,吩咐丫鬟,叫我拿傷藥進去給她。不料,我一進去,憑兒姑娘本來在用飯,當下就砸了桌子上的瓷瓶過來,說我不是好人,挑唆爺虜了她回來。」
陸賾皺眉:「她用飯了?」
丁謂點點頭:「爺睡下沒多久,憑兒姑娘便說自己餓了,要用飯,別的到沒有什麼,只一整條清蒸的河魚叫吃了大半。聽丫鬟講,憑兒姑娘看了會兒書,覺得無聊,現在叫了幾個丫頭在屋子裡打葉子牌。」
陸賾見此,出了門外,站在外間瞧了瞧,果然見屋子裡一派說笑聲。
丁謂問:「爺要進去嗎?憑兒姑娘葉子牌打得不好,輸了好多,又說自己出來得匆忙,沒有帶銀子,便把屋子裡擺放的那些瓷器都給了那些丫頭。」
陸賾是閩浙總督,這又是官船,下頭的人奉承,傢俱擺設無一不精,便是那些瓷器,也全都是宣元、正德年間的官窯名品,隨隨便便一個拿出去只怕得上千兩銀子。
丁謂腹誹:這憑兒姑娘倒是大方,打個葉子牌,就送出去十好幾個。
陸賾搖搖頭,她這個樣子哪裡是消氣的模樣,只怕自己進去也討不了什麼好的,他透過窗戶,見秦舒笑得開心,吩咐丁謂:「你送一百兩銀子進去給她。」
秦舒是氣憤遠遠大於傷心,她哭過了一回,便叫了丫頭端飯進來。吃過一條極鮮美的河魚,心情便好了大半。她心裡素質一向不錯,說那些話不過半試探半洩憤而已,並不是真的要死要活。
倘若真的要死,那也應該是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而不是現在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已經熟悉適應了古代生活的今天,千古艱難唯一死,對於秦舒而言,她實在是一個怕死的人。
她看了半日書,無聊之極,門口有人把守著,不許她出去。拔步床的格子裡有一副描金的葉子牌,她當下叫了人進來,組局打起葉子牌來。
賭博果然叫人忘記一切,秦舒正漸入佳境,丁謂便端了託盤進來:「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