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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他是個永遠站在高處的人,別人可以瞻仰,可以憤恨,可是難以超越、甚至企及。而李自己,也太習慣這樣的位置,於是有一天他真的習慣自忖為神,沒想到這樣登峰造極的自己有一天也會從雲間摔落下來。

要是死了也就罷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活著。安捷為了打敗這個人窮盡了心力去了解過他——李絕對不會就這樣罷休,從他走進圈套,並意識到自己再也不出去了那天開始,他的餘生或許就只剩下這麼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新壓制住安飲狐,找回他神話一樣的路。

李永遠都這麼任性,他覺得人生是一盤可以悔的棋,只要全部的棋子各就各位。

可是安捷不是安飲狐,安飲狐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青年,十年後的安捷,卻只是個心神俱疲,習慣了浪跡天涯和懶散度日的普通男人。所以李要逼著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年輕時候的身體,逼著他直面故人——而今,逼著他撿回那樣堅忍狠絕的心神。

安捷突然間發現,原來從沙漠開始,這大半年的風雨故事,全都是一場有人暗自操控的陰謀。

每個人都成了R?李的優伶,披著他想看的皮站在慘白的燈光下走過場。這個男人,原來在經歷過刻骨的背叛和生死後,有了更強大的力量。

安捷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思路戛然而止。莫匆不知道什麼時候單膝跪在沙發上,奪過他的棉籤,微微壓住他的肩膀:“你幹什麼?本來不重的一點擦傷,都被你壓出血來了。”

安捷愣愣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用棉籤沾著酒精擦拭自己的傷口,年輕人的眼神特別專注,就像對待一件極寶貴的東西,下手很輕,好像唯恐弄疼了他似的。這或刻薄或冷漠的人,臉上突然間有了某種說不清的溫柔意味——安捷想,這樣的年輕人,真是彷彿天生下來就是讓人迷惑的一樣。

他於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莫匆手一頓,有點緊張地看著安捷:“怎麼,疼了?我手重了?”

安捷搖搖頭,像是在考慮自己的措辭,停頓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時間不早了,你差不多該該回去了。”

莫匆低下頭仔細地搭理著他的傷口,笑了笑:“給你弄好了我就回去,這樣我不放心。”

他這話說得不能不算肉麻,兩個人靠得極近,莫匆的呼吸細細地拂在安捷裸 露出來的面板上,耳鬢廝磨似的親密讓安捷不適應地往旁邊躲了一下。

“別亂動,”莫匆說,帶著一點嗔怪的口氣,安捷即使知道這時候起一身雞皮疙瘩有點不禮貌,仍然控制不住生理上的反感。莫匆瞭然似的撇撇嘴,“我知道你不習慣,不是說追你麼,我早就做好了跟你慢慢磨的準備了。”

安捷無奈地發現,和莫匆說話的時候,自己想嘆氣的次數明顯增加,他噎了一下,儘量以正常的語調說:“我不覺得同性戀有什麼不對……”

莫匆本來放下棉籤,正準備去拿藥的手一哆嗦,近乎驚喜地看著他。

安捷覺得太陽穴上的神經一跳一跳的疼:“但是我也並不覺得同性戀是什麼正確的事情。”他的食指和拇指捏著鼻樑,眼圈上有淺淡的陰影,看上去有幾分消沉,“如果你沒有別的選擇,生來如此,那麼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身份年齡等等都合適的同性伴侶,只要過得幸福,也不用太在意別人是怎麼看的,但是——”

安捷半睜開眼睛看著年輕人,年華淬鍊給他某種深沉而睿智,可是也帶走了他的清澈和生機:“但是對於你來說,這始終是一條鋪滿了荊棘的路,社會主流不會認同你,所以如果你有別的選擇,如果你能喜歡女孩子,我更希望你能正正經經地念好你的書,將來順利的成家立業。我相信你父親泉下有知,到時候也會安心的……”

莫匆把藥膏握在手裡,緊了又松,他突然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