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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人林晉修對這一切熟視無睹。他只是安靜地站在窗前,手指中夾著一支菸,卻沒抽,煙霧寥寥地從他指尖升騰而起,模糊了他的背影。

我清楚地記得,林晉修極少抽菸的,至少我之前從未見過。

“林學長,我來了。”

林晉修沒回頭,“把屋子收拾一下。”

冷峻、乾脆利落的吩咐,彷彿我是他的女僕一般。

更離奇的是,我竟然也想不起反駁他,乖乖應了一聲,又去陽臺拿來了打掃的工具和吸塵器,拖下外套,重新綁一綁頭髮,開始幹活。心裡也不是不自暴自棄的,這幾個月在餐廳打工,徹底被包括林晉修在內的客人們使喚慣了,柔順地像只兔子。可憐我這樣一個被諸多教授誇獎為“全能型人才”的得意門生,淪落成了林公子的鐘點工了。

我埋頭清理著地板上的玻璃碎片,看著他凝在窗前一動不動的背影,謹慎地問,“呃……學長,你找我,就是讓我來打掃屋子的?”

他這下子終於回了頭,背靠著窗,眼睛裡的黑色以緩慢的速度凝聚起來。

他面無表情,“你說呢?”

他眼底的光讓我脊背一涼。大概是從小受到的家教所致,他外表看來溫文爾雅,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流露出這種神情——看上去是笑,只是眼睛裡一點暖意都看不到。就像舔著嘴角,對獵物虎視眈眈的豹子。

我沒做聲。雖然這亂糟糟的景象很像搶劫現場,但是,誰敢搶劫林晉修呢?且不說無處不在的攝像頭,進進出出的人群……退一萬步說,真要是被搶了,他絕不會釘子一樣紮在窗前不挪窩了,而已經在想法子抓獲處置嫌疑人了。這場景,除了他本人搞出來的,不做第二人想。

“你的反應一向很快。”

林晉修掃我一眼,這麼說。

我倆之間一直存在著某種詭異的默契,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就知道對方的心意。

這事兒說起來似乎很浪漫,實則是在我和他的漫長的鬥爭過程中形成的,每一點默契都代表著一段針鋒相對的歷史。

他欠身把菸頭摁滅在茶几上的菸灰缸裡,整個人倒在沙發裡,伸手蓋上眼睛。

“把門帶上。”

此時絕不是多嘴的時候,我照做。雖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也完全不覺得林晉修對我有什麼企圖。我們畢竟認識太久了,恩恩怨怨、愛愛恨恨的事兒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現在都過期了。

我掃著地上的碎片,把陶瓷花瓶扶起來,默默感慨這花瓶真結實。花是不能要了,扔進垃圾袋裡,再把亂七八糟的傢俱按照記憶力挪回原位。

“你下午沒在曼羅,去哪裡了?”

看來林晉修從下午起就在找我了,我含糊回答,“有點事。”

我有一種很微妙的直覺,寧可被他誤會,也別告訴他我還有個媽。他一直以為我和他一樣,都沒有母親。

我想起很久前一件事情。

那時我和林晉修剛剛開始針鋒相對,我懷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雄赳赳氣昂昂笑傲江湖,結果一下課就撞了鬼,被他的隨從們堵在教學樓旁的小巷子裡。

我有種古怪的硬脾氣,不願意把自己遇到的大麻煩事告訴校長和爸爸,第一他們太忙,第二就算說了也未必管用。

我記得那是游泳池事件後的第二週,我被人潑了半桶水,冰冷的水順著頭髮流下來,漫過脖子,浸溼了羊毛衫,貼著面板往下流,整個背心都溼透了。

這群人還不善罷甘休,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我從小就沒有媽,圍在一起取笑我,言語之惡毒我至今想來都能氣得發抖。

有一個高我一級男生罵得罵得最兇,得意之時指著我的鼻子哈哈大笑,“你媽媽寧可死了都不要你和你那個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