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是幾千萬年的時間所設下的一個巧妙的圈套。我們無法責難那些發現恐龍遺骨後就把內部泥士清除掉的學者。因為認為僅剩骨頭的想法是符合常理的,而且身為研究者,讓那些骨頭重見天日,將其製作成完美的標本也是理所應當的。然而他們卻沒有想到,他們認為毫無用處而丟棄的泥土,才具有更重要的意義。”湯川合上雜誌,說道,“我不是常把排除法掛在嘴邊嗎?透過把可能的假設一一推翻,最後就能找見唯一的真相。然而假如設定假設的方法本身存在根本性的錯誤的話,是會招致極為危險的結果的。也就是說,有時也會出現一心只顧獲得恐龍骨,反而把最重要的東西給排除掉的情況。”
草薙也總算是明白了,湯川所說的話並非與案件毫無關係。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對下毒途徑的設想中存在什麼誤區嗎?”
“現在我正準備去確認這一點。或許兇手還是個有能力的科學家呢。”湯川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真柴家空無一人,草薙從兜甩掏出了鑰匙。她家家門鑰匙有兩把,原本已經到時間還給綾音,草薙一度送到旅館給她,可她卻說今後或許警方還會用到,且她自己暫時也沒有回家住的打算,所以就把其中一把交給草薙暫時代為保管。
“葬禮不是己經結束了嗎?綾音怎麼不回家供奉靈位呢?”湯川一邊脫鞋一邊問道。
“我沒跟你說嗎?因為真柴義孝生前不信任何宗教,所以就搞了個獻花儀式來代替葬禮。遺體已經火化。但聽說連頭七也不打算搞。”
“原來如此,這麼說倒也合理。等我死的時候也這麼辦吧。”
“想法倒是不錯,我來給你主持葬禮好了。”
一進屋,湯川便徑直下了走廊。草薙看他走開後便上了樓梯,開啟了真柴夫婦臥房的門。他推開屋裡陽臺的玻璃門,拿起了手邊的大澆水壺,而這壺正是前兩天綾音委託他澆花時,他剛從日用百貨店買回的那隻。
他拿著壺下到一樓。走進起居室,他伸頭望了望廚房,只見湯川正在探頭檢視水池下方。
“那地方你之前不是看過了嗎?”他在湯川身後問。
“你們刑警這行裡,不是有句話叫‘現場百回’嗎?”湯川用筆式手電筒照了照裡面,傢伙像是自帶的。
“果然沒有觸碰過的痕跡啊。”
“你到底在調查什麼?”
“重新回到原點。就算發現了恐龍化石,這次也不能糊里糊塗把上邊的泥土給清除掉了。”湯川轉頭看了看草薙,目露詫異,“你拿的什麼?”
“一看不就知道了嗎,澆水壺啊。”
“說起來,你上次也叫岸谷君澆過水啊。不會是上邊下了讓你們同時搞好服務的命令吧?”
“隨你怎麼說好了。”草薙推開湯川,擰開了水龍頭,把噴薄而出的水接到澆水壺中。
“這壺可夠大的呀。院子裡沒有軟管嗎?”
“這水拿去澆二樓陽臺上的花,那裡陽臺上放著好多盆呢。”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草薙不去理會湯川的諷刺,轉身走出房間,上二樓給陽臺上的花澆了水。雖然他連一盆花的名字都叫不出,但也一眼看出每盆花都有些無精打采的。看來今後最好每隔兩天就來澆一次。他回想起了綾音說的至少不想讓陽臺上的花也跟著枯萎掉的那句話。
澆過水後,他關上玻璃門;立刻離開了臥房。雖說已經得到了主人的許可,但在他人的臥室長時間逗留,心中多少還是會有些牴觸。
回到一樓,發現湯川還待在廚房裡,站著,雙手抱胸,瞪著水池。
“你倒是說說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如果不說的話,下次我可不會再帶你來了。”
“帶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