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蠟質,如人死之後產生的屍蠟,或粘稠凝固的蜂蜜。
刀尖下的觸感也與血肉截然不同。
似乎祈行夜找錯了攻擊方向。
……與遠超過自己體型十幾倍的敵人對戰,生死之局裡,走錯的任何一步,都將會把自己推向死亡。
祈行夜卻不慌不忙,依舊一邊努力穩固住身軀,一邊繼續長刀向前,突破刀尖下的層層阻力,觸碰向心髒的位置。
之前在巢穴外圍負責守衛的“工蟻”那裡,他就意識到了,這些汙染物刀槍不入,但並非絕對不會受傷。
它們更像是披著一層厚厚的鎧甲,將致命點深藏在身軀內。
只有足夠深的致命傷,才能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
巨人也後知後覺的明白了祈行夜的意圖——或是操控巨人的徐麗麗終於反應了過來。
它在大廳內反覆衝撞,用後背撞擊牆壁,劇烈跳動,努力旋轉……試圖將身後的祈行夜甩下去。
它也想要伸手向後抓住祈行夜,奈何它實在太過壯碩,本來應該帶來力量的肌肉塊,卻在此時變成了阻礙它行動的攔路石,讓它根本摸不到自己的後背,更遑論抓到祈行夜。
更何況,他從一開始選擇了從背後攻擊而非身前,就已經將巨人的活動角度範圍精準考慮了進去,一眼掃過,便知道看似龐大不可戰勝的巨人,反而因為笨拙而存在攻擊死角。
巨人的怒吼驚天動地,幾乎要掀了屋頂。
但任由它如何掙扎,所做到的也不過是將自己的兩條手臂打了結,反而自己困住了自己。
原本優勢的力量在祈行夜的引導下,變成了礙事的笨拙。
祈行夜早已經預料到了巨人會有的行動,比起巨人,他更加了解躲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徐麗麗。
被人看穿思想是危險的。
這是祈行夜一向的觀點,也因此,他將自己的真實穩妥藏在笑容深深之下。但他並不吝於看穿他人,比如徐麗麗。
一個因為父母的死亡而仇恨,但也更是怯懦得根本不敢面對過去的人。
“徐麗麗,你覺得只要拳頭夠大,變成巨人,就能震懾所有人,讓躲藏在後面的你安全了嗎?”
祈行夜冷笑,猛地抽出卡在巨人血肉裡的長刀:“你錯了——我不會與你爭辯,我會用你死亡的事實向你證明。”
“你只是個懦夫!”
聲音落下的瞬間,祈行夜刀尖一挑,輕巧勾起頭顱將其戳掛在長刀最前方,然後順著已經被切割開口子的巨人後背,猛然發力將刀刃捅進去。
連同刀尖上插著的頭顱。
頭顱失聲驚叫。
但它根本反抗不了祈行夜的力量,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快速塞進巨人的血肉裡,在粘稠發黃的凝固蠟質中橫衝直撞,頭腦發昏,被擠壓得讓一張本來美豔的臉扭曲變形,猙獰如厲鬼。
然後……
直抵心臟!
“噗呲——!”
巨人猛地僵硬在原地,所有動作都在瞬間停下。
它瞪圓了碩大眼珠,臉皮不斷顫抖並且不斷向四肢百骸蔓延,痛楚從遙遠的上輩子傳來,重新賦予了它身為人時的感受,無數畫面斷斷續續從眼前閃過。
男女老少,不同的人生和畫面被拼接,眾多人的一生經歷被雜糅在一處,融化後分不清你我。
卻在慢慢的,慢慢的分離。
巨人的手指忽然像是融化的冰雕,從它手上斷裂,墜落。
然後是手掌,面板,血肉,骨骼,筋肉……
一塊塊爛肉混合著發黃的蠟質膠塊,啪嗒啪嗒的掉落,像是在下一場屍塊雨,墜落在地砸爛成滿地爛糊,散發著腥臭腐爛的氣味,血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