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湊過來,看了看遠處出攤賣水果的小老闆夫妻,又看了看專員小王,納悶問:“你想吃水果了?”
小王緩緩搖頭,神情複雜:“只是很唏噓……現在那些被關在拘束箱裡的汙染物,昨天,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員,會打著哈欠買早點,會因為吃到甜草莓而開心,抱怨老闆同事找麻煩,因為考試而憂心,他們和眼前這些人是一樣的,他們也應該擁有今天的。”
“可是,今天對他們來說,再也不會到來了。”
或許只是被路邊攤販手裡的蘋果吸引,只是隨手買了一瓶飲料。
那一閃念的決定,就將一個普通人,推進了汙染的黑暗水潭。
不遠處的小老闆夫妻互相整理好了對方的圍巾帽子,在塑膠棚子的寒風瑟瑟中,也笑得甜蜜,生活充滿了奔頭,奮鬥一個家庭。
“奇怪,天天早上來買蘋果那哥們兒,今天怎麼沒來?”
小老闆納悶:“他不是說他媳婦懷孕了,就好早上這一口蘋果嗎?”
小老闆娘拍了他一下:“人家就不能喜歡草莓,喜歡豆汁兒焦圈兒去嗎?管那麼多——貨卸了嗎?”
小老闆被推了一把,笑嘻嘻湊過來猛親了一口小老闆娘,又一溜煙兒跑了。
小老闆娘臉紅撲撲的,嗔怪一句繼續回身賣貨。
卻看得專員小王愣在了原地。
那個,高位截肢失去了下半身的青年……原來他青梅竹馬的妻子,已經懷有身孕了嗎?
昨夜徹骨淒厲的崩潰哭聲猶在耳邊。
這對小老闆,和昨夜的青年夫婦,沒什麼不同,他們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小家庭的幸福在努力,充滿了幹勁和奔頭,憧憬著未來。
——在,青年被汙染之前。
小王閉了閉眼,肩膀垮了下來,手裡包子滾落在地。
同時砸在地面上的,還有未下雨天的雨滴。
安可嘆了口氣,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我們的職責,就是讓這樣的悲劇,儘可能少發生,不發生。有的痛苦,只有我們知道就夠了,他們不必知道。”
小王悶悶應聲。
安可也識趣的沒有過多打擾小王,將獨處的空間留給他,自己則繼續去給其他忙得騰不出手的人送早餐。
和安可親近的調查官都同他打趣碰拳,勾肩搭背。
但在醫療官眼裡,就是“狼狽為奸”,不遵醫囑同盟。
——只有醫療官被氣得翻白眼,哪怕安可討好笑著遞上特意買給他的豆汁兒滷煮,他都對安可沒個好臉色。
“哼,可不敢吃你們調查官買的東西。”
醫療官陰陽怪氣,但滋溜著豆汁兒的動作卻半點不慢:“和你們出外勤的人打交道,我遲早氣出心臟病來,一個個拿醫生的話當放屁——還是沒味兒的屁。”
他看著安可一臉笑容都氣打不一處來:“笑,還笑!”
安可:“?”他乖乖收斂笑容,站姿乖巧。
醫療官:“看看,看看!臉和捲簾門似的拉下來了,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他提起已經空了的豆汁兒袋子:“買這麼點夠誰喝的?是不是故意饞我!”
安可:“啊?”他茫然,最後上半張笑下半張臉面無表情。
醫療官:“…………”
安可察言觀色,瞬間切換成左邊笑右邊哭。
醫療官:“滾滾滾!去醫療車上躺著睡覺去!”
他罵道:“仗著年輕身體好就在乎身體了是嗎?剛手術完就敢到處亂跑,你看看哪個出車禍的是你這樣?你們這些外勤調查官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尊重醫學,全是賭命的!”
安可被訓了也不敢吭聲。
就是……“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