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來……”
大營內,原本在冬日的暖陽下被曬的渾身發懶的兵勇,聽著震耳欲聾的馬蹄傳來時,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邊便看到一陣棗紅色、黑色、青栗色的影子從營門外衝了進來,那些衝進大營內的馬隊,一通連踩帶踏,全不顧營內兵勇的死活。
縱是有一些勇丁在營官、哨官的吆喝下,好不容易操起紅櫻槍,那邊的馬隊卻又是一通亂打,槍聲和著馬蹄聲在大營中迴響著,那些試圖用紅纓槍或者大刀格擋的兵勇,更是在第一時間被亂槍打倒在地。
“叭……”
甩手一槍打翻一個清軍的同時,意識到手槍已經打空的鄧明紹立即從馬鞍邊抽出騎刀來,這騎刀並不是尋常的腰刀或者柳葉刀,而是黃州的鐵匠按照大帥提供的刀樣,打製出來的西洋式樣的馬刀,又細又長的馬刀在馬背上輪起來,比腰刀更舒服。
“殺……”
嗓子裡喊著殺,身體壓著馬脖前向探著身,眼睛盯著前方清軍的鄧明紹手起刀落,藉著戰馬的衝擊,輕輕一帶,便砍翻了一個人,這就是騎兵用刀的不同之處,完全不需要發力,手臂的作用就是緊緊的握著馬刀,以防其脫落,至於砍殺——全都交給了速度,交給了戰馬。
在劈砍中,手臂與馬刀連成了一體,在跳過地上的屍體的瞬間,他又砍掉了一人的腦袋,就像是在訓練場上用刀砍下草人一樣,實際上,比砍草人更簡單。
實際上,在這一群騎兵衝進大營後,就像是下山的猛虎似的,一下便衝進了羊群之中,莫說是尋常的兵勇,便是一些官佐,也是在聽著馬蹄聲、槍聲的瞬間,慌不擇路的轉身而逃,逃生,這幾乎是人的本能。
正時午時,在這門外的上演了驚人的一幕——數千驚恐萬狀的勇丁被百多騎騎兵驅趕著,往武昌城內奔逃著,人馬奔逃中,地上的焚塵再一次被揚起,黑色的焚塵籠罩了人們的視線,以至於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馬衝了過來。
“逃啊……粵賊殺過來了……”
幾乎是一種本能,被焚城、被裹脅的恐懼在這些幾天前還是普通百姓的兵勇身上盡顯無疑,此時他們那裡還有勇氣抵抗,所思所想的只有一個念頭,逃……往城裡逃,逃進了城裡頭。
“粵、粵匪打來了……”
在數以千計的丁勇往著城門處逃去的時候,城牆上的丁大勇這會已經嚇的渾身顫抖起來,粵匪打了來了……就在不知是誰打起號炮的功夫,眼尖心活的丁大勇已經把紅纓槍一丟,人便麻利的朝著城下跑了過去。
有人帶了頭,自然會有人跟著幹,那城牆上的本身就是被強募來的丁勇,那裡會去死守,瞧著有人帶頭逃了,無不是紛紛丟下手中的纓槍腰刀,往城下逃去,他們大都是武昌本地人,心知只要下了城,往那些斷垣殘壁間一藏,任他粵匪也好、官軍也罷,都與他們無關了,只要能活命就成。
城頭上的號炮響了兩聲便停了下來,瞧見城上有任何動靜,那城下的幾千丁勇拼命往城裡逃著,趙鳳國那裡還不知道機會來了,率領著兩個連預備隊,隨時準備支援的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抽出馬刀。
“弟兄們,跟老子衝……”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便用刀背猛的抽打馬身,策馬往衝去,後面的騎兵無不是喝吼著抽打馬身,隨著營長往城內衝去。雖不過幾百騎,可一時間,卻又造成萬馬奔騰的衝擊感。
雖說這武昌內外盡數被焚,可那路卻依是青石路,馬蹄鐵踩踏著青石板發出的“噠噠”聲極是驚人,千蹄踩踏之下,居然生出萬馬奔騰方才有的震耳欲聾之感,那轟隆的馬蹄聲甚至似雷鳴一般,蓋過了城牆上的號炮聲,似雷鳴般的往城內衝去……
“殺!殺!殺!”
數百騎兵的吼叫聲,在那塵土飛揚中只顯得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