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了第一次在小公園裡,她向他搭訕,問他為什麼老是坐在鞦韆上發呆?他說他在悼念已逝的未婚妻,他在小公園裡向鼕鼕求婚,鼕鼕答應了,他們約定婚後要生四個孩子,兩男兩女,湊成雙“好”。但也是在那個小公園裡,他永遠失去了鼕鼕。
“嗚嗚……”袁媛抱著頭坐在地上,淚水像春天的梅雨,滴滴答答落個不停。
他忘記了,想要四個孩子的人是他……他的願望,她發誓要替他實現,但是他不記得了,所以就算她想要幫助他夢想成真,也已經不可能。
一天、兩天、三天……袁媛自那天在辦公室跟鄭士衷說開心事,鬧得不歡而散後,至今五天,他沒再找過她,她打電話給他,也只能留言。
五天的時間已足夠修改師傅把鄭士衷送她的衣服補好,補得天衣無縫。
今天,她去拿修補好的衣服,忍不住讚歎師傅的手藝精湛。
她馬上換上天藍色的褲裝,衣服還是跟以前一樣,卻不知鄭士衷是否還記得當天為她買衣服時的心情?
她並不在乎他繼續愛著鼕鼕,思念已故的愛人,跟再談一段新戀情是兩碼子事。
但鄭士衷很固執地認為一生只能愛一次,一顆心只能愛一個人;哪怕戀人已逝,情不變,否則就是負心。
如果照他的想法,這個世界上所有展開第二春的人都是無情人了。
寡婦不能再嫁、鰥夫不得再娶,這跟封建時期,男人用一塊貞節牌坊綁住一個女人的終生幸福有何差別?
以前,他們曾經一同出遊,到大甲參觀三級古蹟林春娘女士的貞節牌坊,也看過金門的邱良功母節孝坊;那時他很感慨地說,每一座貞節牌坊都是用女人無數的青春跟血汗鑄成的。
她問過他,贊不贊成守貞守節這種事,他大笑地說:“我太爺爺、爺爺、爸爸、到我都幹過警察,我爺爺因公殉職,奶奶守寡養大我爸,後來我爸也殉職了,留下我媽,繼續守寡養我,我奶奶說女人就是要守貞,我才不管,守不守是個人的事,我二十歲的時候我媽才三十八耶!守到死,孤伶伶一個,多可怕?所以奶奶一死,我就從老家把我媽接出來,讓她去讀國中、高中,一直到上空大,認識了劉叔叔,她還不敢讓我知道,其實天大的規矩能比一個活人的快樂重要嗎?我直接就幫他們把婚禮辦了,送他們去度蜜月,人生就是要快活。”而年前,他母親過世,繼父才六十出頭,他也告訴繼父,如果寂寞想找老伴,只管加油,不必顧慮他。
她還記得他當時的驕傲,那種敢跟天爭的氣勢令她深深迷戀不已。
如果他可以認同母親再嫁,為什麼無法在思念亡故的未婚妻同時,再接受她的愛?
是因為她終究不是他真正心愛的人嗎?可是這套衣服怎麼解釋?他不送女孩子東西的,除非是心裡真正在乎的人。
新歡始終不如舊愛嗎?
三年多的感情和追逐,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她想放棄了,她好累,但就像她每天開啟衣櫃,看著整排的衣服,還是這套天藍色的褲裝最順心一樣,她的心不受她控制,就是想他,又能怎麼辦?
靜待時間把感情沖淡?或許吧!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不變的,蒼海都能變桑田,更何況是一份感情。
只是她不曉得,待情愛轉薄的時候,她是否已是發白齒搖?
突然——
“半夜醒來,看著你熟睡面容,規律的呼吸,像是無憂的孩童,我是如此深愛著你,輕輕擁你在懷中,突然有個念頭,和你生個baby,那有多快樂……”
這首葉歡的《你的寶貝》是她的手機鈴聲,也是她心底最深切的希望。
袁媛接起電話,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媽,你慢慢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