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自己這把老骨頭已經趕不上時代，想當年“聖光裁決者”若是有這樣的機動效率，哪裡還有對頭們的活路在。

“菲卓爾，你這個蠢貨動作快一點，如果天黑之前沒有趕到沙木村，我就扒了你的皮！”

“菲卓爾，把門都鎖好，檢查一下我的鑿子有沒有帶，動作快點，不然晚上沒飯吃！”

“菲卓爾。。。。。。”

天剛矇矇亮，納柬小鎮上的鎮民們就聽到鎮里老石匠歐克操著忽高忽低的公鴨嗓子又在訓斥自己的遠房侄子。

可憐的年輕人，自打七天前投奔這位叔叔，沒有一天不捱罵的。

天還沒亮就被支使著幹活，做著各種重活髒活，偶爾為鎮民們做苦工換些吃食與零錢，那副笨手笨腳的模樣讓人心生同情。

歐克那個老東西就不知道體恤人，多好一個小夥子，成天跟個泥猴子似的，滿臉灰一道，黑一道像花面狸似的，讓人看著可憐。

偏偏這可憐人又沒什麼脾氣，被自己的叔叔吆喝著做牛做馬，毫無怨言。

聽到吆喝聲，似乎叔侄二人打算出遠門。

萊妮大嬸扭著水桶般的腰身推開院門，恰好看到老石匠帶著自己的侄子從那條荒涼的殘破巷子裡走出來。

看到後者被壓彎了腰，吃力地揹著一個巨大的包裹，細細捆紮的藤條几乎勒出了裡面東西的形狀，忍不住心頭一軟，指著老歐克喝斥道：“老歐克！你這是要去哪兒？哦，天哪！竟然讓你的侄子背這麼多東西！你就沒點兒善心嗎？”

“萊妮婆娘，你少管閒事，老子供他吃供他喝，還教他手藝，難道連點活兒也不幹，當吉祥物嗎？我可不是貴族，他也不是貴族家的崽子！這麼點東西算什麼，幹不了就滾蛋，我還省得清靜！~”

手裡只握著一柄錘子的老石匠在鎮子上可不是一個心平氣和的人，動不動就是粗言俚語，惡形惡狀要找人打架的模樣。

萊妮大嬸也是看不過去，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迴轉身衝進了屋子，旋即又衝了出來，將個拳頭般大的東西塞進了年輕人的懷裡，也不去理那老石匠，顧自說道：“可憐的孩子，這個拿著路上吃，若是受不了那個老東西，半道上就把他給撇了，有一把力氣，哪裡找不到活兒幹，沒必要受著閒氣。”

塞到懷裡的是一塊黑慄面饃，標準的窮人家主食，入口微微發苦，就像嚼沙子，但還是能夠勉強填飽肚子，而且種植要求不高，沙地、鹼地和山地都能夠活，屬於給點兒陽光就能燦爛的賤命種。

“萊妮婆娘，你想找揍嗎？我老歐克可不管男人女人，一樣揍！”

聽到這個胖女人嘰嘰歪歪慫恿自己的侄子開小差，老石匠怒不可扼地舉起了錘子作勢威脅。

“就你這樣的老東西，活該孤老一輩子，最後連個埋屍骨的人都沒有！”

心地善良的萊妮大嬸反擊卻是相當刻薄，直接將老石匠氣得七竅生煙，揮舞著錘子暴跳如雷。

“看什麼看，我讓你停了嗎？快走，懶鬼！”

不想吃牢飯的話，就只能將衝進對方家裡把那個賤嘴婆娘揍一頓的念頭生生掐滅，老石匠反而將怒火撒在了自己的侄子身上，將對方推得踉踉蹌蹌，讓人立時捏了一把冷汗。

看到這一幕的鎮民們無不搖頭，老石匠歐克這臭脾氣再不改改，說不定真的會被萊妮大嬸說中。

死了都沒人埋，屍骨被狼拖狗拽，落個悽慘下場。

出了鎮子便是人跡全無的泥路，兩條並行蜿蜒伸向遠方的深深車轍證明了這是一條路。

“萊妮是個好人！唉！”

老石匠忍不住回身望了一眼自己隱居二十多年的小鎮，搖搖頭嘆了口氣。

這一走，恐怕再也沒可能回來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