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排槍!鄂爾泰驚得一陣哆嗦。
城下遠處,一隊隊南蠻紅衣兵策馬趕到,穿過被清兵驅趕而潰逃的人潮,跟清兵正面相對。他們沒有跟清兵馬隊直接策馬相戰,而是紛紛下馬,列成一個個薄薄的三列箭頭陣,坐騎集中在箭頭陣後方,排槍連連,那數百散亂的清兵馬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片刻間就栽下好幾十人。
帶隊將官還不甘心,指揮馬隊後退到城下護城河邊,本文字由啟航更新組明兒提供,準備整隊衝擊那些步兵,可見到一個個箭頭陣不斷成型,後方還有沖天塵浪,不知是多少人馬,知自己絕不是對手,無奈地帶隊退進了城池。
紅衣兵這些騎馬步兵繼續朝前推進,卻在護城河下遭遇城頭清兵弓弩、火槍乃至火炮的轟擊,試探了幾次後,不得已地退卻了。
眼見城防準備充足,鄂爾泰再忍不住,一把糾住張伯行的衣領,厲聲道:“張伯行,你要抗旨!?你要跟南蠻擅起戰端!?”
張伯行不屑地瞄了鄂爾泰一眼,再朝前方揚揚下巴,鄂爾泰看過去,那沖天塵浪下,人影漸漸清晰。雖有少數紅衣軍,大多數卻是民人,估計有三五萬之眾。
張伯行道:“嶽州塘報,還有好幾萬民人在路上,加上江面上的,估計有十萬南蠻民人,會到這武昌城下。”
他搖著頭,不知道是震驚、憐憫,還是其他什麼感慨:“這都是因為,他們的盤大姑被關在了武昌。”
鄂爾泰再無耐心,沉聲道:“張伯行,你到底在搞什麼玄虛!?”
張伯行一聲長笑:“玄虛!?真正的玄虛,就在那盤大姑身上!”
他撫著長鬚,目光堅毅,心胸中翻騰著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氣,讓言語格外有力。
“南蠻何以成事?是因為李肆的槍炮?不!是因為這個盤大姑!”
“她的英慈院,開膛破腹,以金鐵入肺腑,行邪術支離人體,治好了人的皮囊,卻吸走了人的精魄!”
“她還開育嬰堂,以敞風冰降治小兒熱,將小兒當牛馬之類調治,不及寒熱病理。看似小兒天亡者驟降,其實那些活下來的,已然失心!”
“她還誘杏林內家,脫寒熱之說,以器物究病理,宣揚什麼病菌、毒蟲致病,引醫家棄人體五行經絡之本!”
“她那英慈院所發醫書,竟將人體五臟六腑心脈重新畫過,顯是剖戮人體,傷天害理!她還引醫家廣在民間試藥,以命換藥!”
“她為何這麼做!?鄂爾泰,你知道麼!?”
面對張伯行這如山一般的氣勢,鄂爾泰完全被震住了,他當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張伯行為何要說這些。
“南蠻是妖孽之國,她盤金鈴,正是妖孽之母!那李肆,不過是面上人物!”
“南蠻天主邪教,聚眾淫祀【1】,公溯血脈,毀親尊嫡庶,散宗法族系。此教壞我華夏道統,已非毀儒那般簡單!而這盤金鈴,正是借英慈院為手,推行此教,短短數年,教眾數十萬,這是那李肆所能做到的?”
張伯行指向城下那些民人:“他們所為何來?只因遵崇此女而來鼓譟?不!”
他兩眼噴著精光,揭露了他的震撼發現:“他們奉此女為心母!”
接著語氣轉熱,極度的熾熱,以至於飄出一股讓鄂爾泰也渾身顫抖的冷意:“殺了她!殺了此女,邪魔退散,妖孽伏法,正氣重回,道統復立!我大清江山,我華夏人心,都將滌盪一淨,殺了她!”
張伯行看向鄂爾泰,那目光灼得鄂爾泰呼吸頓止:“我雖有凡人志,可內心深處,卻緊守著聖人言。尋常時日,我求的是明哲保身,聞達於帝王,但在這大是大非之前,我張伯行,決意拋開一切,行這非常之事!縱然為此捨身,也在所不惜!”
鄂爾泰渾身冒汗,怎麼也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