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們,大家也樂了,喜滋滋地與我們道別。
而人參則是費了好大勁兒才趕回去的,帶著神獸文文和小狐狸澄澄(人參給取的,黃澄澄的澄澄),哭哭啼啼。
船上備著小舟,我們乘舟南去,一個樹神,一個謫仙,一尾人魚。
到了夜晚,海里的游魚打燈遊過,不知名的花開得絢爛,五光十色迷了人眼,又有滿天繁星落入海里,船槳劃過,盪開一層層漣漪。此刻萬籟俱寂,海天相連,天地之間,唯有不盡的海水,海水,與海中孤舟。
海天相連處,兩個月亮摺疊交映。
此刻月白風清。
隨著夜色漸濃,我的心越發地沉。總算是,能夠讓空弦月想起一切了。可是,可是,他想起一切後,關於我的一切,於他來說,只是幾萬萬萬億年中的一刻,那時候,我於他而言,還算得了什麼?
可是不甘啊,不甘那些分花拂柳而來的年年歲歲,那些當風煮酒的朝朝暮暮,只有我一個人記著。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它們存在過。
就算情愛如同山中晨霧,始終掌握不住,我也要試一試。
“到了。”晚蘆說著,便看向我,“接下來就是水路了。”
我會意,收了在她身上施加的桎梏。她變回原身,躍入水中,快活地遊了會,才趴在船沿:“請。”
我頷首:“之前多有得罪,我也是……迫不得已。”
晚蘆卻笑了起來,水藍的眼似盛了海水落了星子:“我收回之前的話,我敬你敢作敢為。”
我怔了怔,也笑了。
餘光瞥見身旁人衣襬上的竹葉暗紋:“水路,可以嗎?”
“嗯。”
晚蘆潛入水中,海水清澈,她身上的魚鱗映著月光,映著水光,堪堪的翩若驚鴻,矯若遊龍。人魚最美的地方,原來是尾。
我正要跟上去,一雙手忽而握住我的。
溫暖的,熟悉的那雙手。
心頭猛地一跳。
身後的空弦月嘴唇動了動,終是沒開口,亦鬆了手。
我轉過身,不容置疑,伸手拉起他的:“這樣,水不會碰到你。”
他嗯了聲。
不知遊了多久,眼前出現一座藤橋。
水裡的橋,怎麼看怎麼奇怪。加之水底赤條條什麼也沒有,顯得這座橋更加地突兀。
我們落到水底。
“走過這橋,便是鮫人島了。”
“原來是在水裡。”我恍然道。
“鮫人生活在水中,鮫人島自然也是在水裡。”空弦月接話道,口氣淡淡的,聽不出是在解釋還是在揶揄。
晚蘆一言不發,蹙著眉,下巴緊繃著,有點緊張。
她走到橋頭,凌空虛劃了幾筆,回頭示意我們跟著,然後,似走去鏡中般沒了身影。
我們跟著進去,過了那道無形的壁,眼前景象大變。
琉璃瓦,明珠燈,水晶鋪路。
“這裡是暗道,可直接通往大殿。你們且去大殿侯著,我去稟告長老,借觀塵鏡與你們。”晚蘆說著,沒了蹤影。
我們沿著水晶路一直走,不久便到了大殿。
大殿裡空空蕩蕩,除了琉璃牆壁,什麼也沒有,站在殿中,抬頭可以看見水面之外的夜空。滿天繁星入眼,竟是無法言說的壯闊。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忽然身後有異響,我回過頭看,原是空弦月不小心踩碎了一塊貝殼。抬頭時目光交錯,我看見水光月光在他泛青的長髮上流淌,流淌。
“空弦月。”
“嗯。”
“沒什麼。”
他靜靜地看了我良久,忽然伸手攬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