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的眼睛在適應屋裡的光線之後,也瞧清了這個以治蛇毒聞名的郎中是個什麼模樣。
說老實話,她最不喜歡長著八字鬍的人,如果再是個臉小的,身形瘦弱,眼睛卻透著賊賊亮光的人。
那麼,此人給別人的第一印象,絕對像只老鼠,賊精賊精。
胡郎中將手裡的油燈,點上櫃臺的另一個油燈上,這才回頭打量著進來的幾個人。在看向木香跟安平鈺時,目光稍稍停留了下,最終還是放在了林福貴身上。
即使沒有掀衣服,光是看他的氣色,胡郎中也猜的八九不離十。
“耽誤的天數多了,怕是保不住了。”
林長栓跟大梅一聽他說保不住,都跪下了。
“求求您,一定要救我爹,一定要保住他的腿,”林長栓磕頭磕的砰砰作響。
“求您,求您……”大梅也跟著哥哥一起磕頭,否則,她也不曉得該咋辦了。
胡郎中捻著八字小胡,給林福貴把了脈,閉著眼睛沉思了片刻。
木香忍不住開口,道:“既然耽擱不得,你還不趕快救治,總拿著脈象說事,光看脈象就能把毒清了?”
胡郎中挑著眼皮,不悅的瞧她一眼,“老夫看病,不需要別人插嘴,你要是能看,又何必來找我,他這腿根本就保不住了,不過心脈倒是無礙!”
他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把木香急的,真想一拳頭敲碎他這張不溫不火的臉。
“誰說就一定保不住,你這裡有沒有小刀?給他刮骨療傷,只要經脈沒有受損,他這傷口創面並不大,皮肉可以再生,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不試一試,又怎知肯定保不住!”
此言一出,把屋裡的幾人,都怔愣住了。
這刮骨療傷,他是聽過,可從沒見人如此幹過。
因為這刮骨療傷不可使用麻藥,否則會有損經脈。可如果不使用麻藥,硬行剔除骨頭上腐肉,那種痛,不是常人能忍受了的。
胡郎中眼珠子轉了轉,道:“你要刮骨可以,我這個地方,我的東西也可借給你用,可是姑娘,若是這位病人有任何意外,都與老夫無關,那是你們的責任,若是能答應這一條,老夫可以給你們騰地方。”
聽他提到責任,木香才懵然想起,林福貴不是她的親人,她無權做這個決定。
“大梅,長栓哥,這個老匹夫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吧?”
胡郎中被她這句老匹夫的稱呼,氣的鬍子直跳。若不是想見識一番傳說中的刮骨療傷,他早把這群人趕出去了。反正這人的腿是沒救了,何必再浪費大家的時間。
大梅跟林長栓互看了對方一眼,最終還是林長栓拿了主意,“木香,你們說的,我都聽明白了,胡郎中說我爹這腿肯定是保不住的,但要是你有辦法,我們願意讓你試試,最壞的結果,也就是這條腿沒了,結果都是不差的。”
木香鄭重的點頭,“你們能明白就好,我知道你跟大梅都是明事理的人,林叔這腿耽擱的時間太久,傷口處的皮肉都已經爛掉了,如果想救,就必須把傷口處的腐肉一點一點的踢掉,可是你們得知道,人的骨頭被皮肉包裹著,期間有很多血脈,經脈……”
她儘量把情況說的簡單易懂,“只要一個小小的偏差,就可能導致血管破裂,經脈斷掉,所以風險很大,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就算神醫來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只說盡力而為,若是可以成功剔除掉腐肉,再配以驅毒的藥,或許還有治癒的可能。”
很久之前,她遊離在生死邊緣,自己取子彈,自己縫合傷口這種事,皆是家常便飯,很多時候,都不能用麻藥,只能咬著牙忍受。
所以沒有麻藥的外科手術有多痛,她比誰都清楚。
安平鈺靜靜的聽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