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藍站在大廈落地窗邊,看著越來越大的雨,一腦袋煩躁。
本來四點就能結束的活動愣是因為他們的失誤拖到了五點半,害她趕上了大雨。眼看砸在玻璃上的雨點子密密麻麻的就像要擊穿玻璃,賀藍忍不住叨叨了一句,“活動方是傻逼吧。”
她剛說完,就看旁邊走過一個剛才還舉著麥克風滿場跑的活動策劃,人家瞪了她一眼。賀藍還是慫了,手擋著臉拉著化妝箱跑到了過道盡頭。她探著頭偷偷瞧了瞧人家已經走過去了,這才敢出來,進了電梯。
這次賀藍改成在心裡罵,要不是他媽的策劃弄錯了誰是禮儀誰是模特,我至於仔仔細細白給禮儀化了那麼濃的模特妝麼?!靠,浪費我時間,浪費我化妝品。這麼大的雨,你們一個個都有小汽車,老孃可只有奔兒頭。
賀藍一路咒罵著活動方,這終於到了樓下,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才停,她打算先去旁邊商場溜一圈。
“哎喲,還挺冷!”她淋了十幾米的雨,趕緊鑽進了商場。
因為拉著化妝箱,賀藍怎麼都逛不痛快。她看商場南街的咖啡店門口駐了足。“不行,別喝啊,有這幾十塊錢你還不打車回家?”她自言自語。
可是一想今天累的這狗樣兒,賀藍真想找個地方先歇會兒。最終,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拉著箱子走了進去。
她要了一杯香草拿鐵,賀藍舉著咖啡拉著箱子在裡面溜了一圈,發現竟然沒有空桌子。
季焰遠又看了看手機,依舊沒有電話打來,看來那女人,不是,該叫她芬姨。芬姨應該還在逛商場,所以現在還輪不上老韓開車來接他,他只能繼續在這兒坐著喝咖啡。
他也想打車,可想想癱瘓以後這幾年,每當他在路邊招手打車,總是會被司機無視。看著窗外,他也不知道這場雨會什麼時候停。如果一會兒就停的話,也許打車還會容易點兒。他又瞅了一眼自己的兩條腿,還好,每天都復健還是有效果的,至少五年來這兩條腿還沒萎縮成兩條細棍。他已經為此覺得謝天謝地了。
忽然他注意到店裡有個女孩也很特別,像他一樣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當然,他是因為輪椅,那女孩兒是因為拖著個大行李箱滿店亂轉。
季焰遠瞧她一個桌子一個桌子的溜達,最終停在他的桌子旁。
賀藍低頭問季焰遠,“你介意我跟你坐一桌麼?”
季焰遠其實有點兒高興,因為他喜歡賀藍白t恤牛仔褲這樣乾淨的打扮,讓他覺得沒有壓力。“不介意,你坐吧。”
“你真是好人!”賀藍樂呵呵的拉著椅子坐下,把她的咖啡放在桌上。
她瞧了瞧季焰遠,他大概二十三四吧……乾淨的臉配上清晰的五官,是張標緻的臉蛋。恩……他這個基本不用化妝的修飾……啊,賀藍髮現她的職業病又犯了,見個人就要琢磨這樣的臉要怎樣修飾。
可是她的目光再往下移了一點,他的身下不是四條腿的椅子,而是一架輪椅。這輪椅不像她平時見到的那些,這個兩邊沒有扶手,反正挺好看。但是怎麼人長的挺好還坐輪椅呢?殘疾人啊?真可惜。不對,也不對,這樣才公平,那個什麼上帝為你關門開窗說的應該就是他。
季焰遠被賀藍看了好久,他竟然覺得特別不好意思。這種特別不好意思,只在他受傷的前幾年有。這兩年他已經適應了外人看他的眼光,他每次都會這麼安慰自己,‘不就是你們站著我坐著麼?看什麼看!’
每次這麼在心裡罵了別人,他都會覺得舒服多了,就好像自己和他們還是平等的一樣,態度自然也能開朗起來。可是今天這個女孩兒讓他又覺得……怎麼有點兒自卑呢?
賀藍覺得既然同坐一個桌,還是應該聊聊天。她忍不住跟季焰遠搭碴兒,“你是一個人吧?我坐這兒不礙你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