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了一圈,彷彿又回到了原地。
不該是這樣。
不對。
有哪裡不對……
羋陸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能說什麼?
讓斛律偃放了剩下的人?讓斛律偃放棄唾手可得的報仇機會給仇人一條生路?還是讓斛律偃選擇原諒?
可倘若放任斛律偃這樣下去,結局可想而知——斛律偃只會在仇恨的泥沼裡越陷越深,直到最後連頭髮絲都被吞噬。
冰涼的手撫摸上羋陸的臉頰,斛律偃低聲問道:「你為何不說話?」
羋陸反手抓住斛律偃的手:「林稷呢?」
斛律偃冷笑一聲:「躲起來了,關鍵時候,他跑得倒快。」
「我們快點找到林稷吧,把你的眼睛拿回來。」
「好。」斛律偃任由羋陸抓著他的手,他似乎很喜歡羋陸的主動,語氣輕快,「我聽你的。」
這樣的話,羋陸聽過數次,卻是頭一次生出如此忐忑的心情。
他趁其不備,忽地伸手搶過斛律偃手裡的龍吟劍,不等斛律偃開口,便把自己的碧幽劍塞了過去。
「你用我的劍。」羋陸飛快地說,「別用他的。」
斛律偃拿著碧幽劍,愣了一瞬。
「龍吟劍嗜血,聽聞很多時候林稷都在以血養劍,它不適合你。」羋陸輕聲說。
斛律偃沉吟片刻,聲音很低:「這是你的本命劍。」
本命法器和普通法器不同,本命法器和修者的靈根相連,若是修者的修為上去了,本命法器更是直接和修者的神識捆綁。
換而言之,本命法器相當於修者身體的一部分,既能為修者所用攻擊其他人,又能被其他人用於反噬該修者。
沒有人會傻到把自己的本命法器遞出去,那樣無異於將自己藏著心臟的胸膛貼到對方的掌心裡。
就連斛律偃這個沒有踏入修真界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可羋陸竟然……
羋陸並未聽出斛律偃的弦外之音,還以為斛律偃在懷疑什麼,趕緊解釋道:「雖然我的碧幽劍抵不上林稷的龍吟劍,但是它至少不會傷害你。」
斛律偃手裡的碧幽劍好似有千斤重,他輕輕一笑,忽然轉身面向羋陸。
羋陸被他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卻忍著沒躲,眼睜睜看著斛律偃靠近:「怎、怎麼了?」
這裡是斛律偃的潛意識,他自然能感受到羋陸的小動作。
知道羋陸不僅站著沒動,還安靜等著自己靠近時,斛律偃心裡那片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海瞬間如沸水一般瘋狂滾動。
來勢兇猛。
鋪天蓋地。
他毫無掙扎之力地被淹沒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爬上心頭,帶來膨脹又炙熱的觸感,被憑空生起的狂風攪亂,旋轉的氣流推垮了他搖搖欲墜的理智高牆。
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他又想起了那個夢。
夢裡的羋陸也是這般乖巧,對他不躲不避,甚至有意無意地迎合他。
他有很長時間不能接受那個夢,試圖透過躲避羋陸的方法讓自己回歸現實,可面對現實的羋陸時,他才發現慾望早已在心裡埋下一顆種子。
那顆種子生根發芽,又長又細的枝蔓緊緊纏住他的心臟。
每次從夢裡回歸現實,他都被那些枝蔓勒得心臟發疼。
他越來越不想回歸現實。
而這一刻,他就在夢裡,他脫離了現實,連羋陸也和夢裡一樣……
慾望覆蓋了理智,驅使著他向前傾去。
他準確無誤地咬住了羋陸的唇,但沒控住力道,咬得羋陸嘶了一聲,驚慌失措地伸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