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根筋,神色不喜不怒,語調平緩,不疾不徐,乍一看竟帶了幾分隱約的雍容華貴來,“我不處置你,給我說說宣平的局勢。”
路平逐漸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問:“爺是要聽哪些?”
他忘了稱“王爺”,不過一聲“爺”在薛寅聽來反而順耳,於是一手支著下頜,神情頗為悠閒,“所有你知道的,宮內和宮外的。比如說……”薛寅看了眼地上的物件,“你為什麼偷這些?或者說,你哪來的膽子偷這些?”
薛寅聲音不大,路平卻抖了抖,看一眼薛寅,軟著聲道:“奴才孃親得了重病,家裡窮,治不了。我……我見這宮裡亂作一團,一時糊塗,尋思著弄些銀錢救急……”他越說聲音越低,顯然心裡沒底。薛寅“哦”了一聲,聽出了那句“宮裡亂作一團”的弦外之意,“這麼說,這麼做的不止你一人?”
路平輕輕點頭,太監身處宮內,對各方訊息的靈通程度自然遠勝普通人,就這麼個風雨飄搖的境地,誰也不知道之後究竟是個怎樣的局勢,大亂當前,自是應該為將來多做籌謀。路平這作為也不算出奇,只是太託大,結果就這麼被薛寅在眼皮子底下揪了出來,可謂自作孽不可活。
“現在各處都亂套了,甚至有人從宮裡私逃出去,也沒多少人有心思做事。”路平說著說著,倒沒那麼緊張了,只是神色稍顯黯淡,“也不知那些跑出去的能跑去哪兒。”
薛寅摸著下巴,“華平不管事?”
“華公公?”路平一怔,“這當口,華公公可顧不得這些了。”
薛寅見路平眉頭皺著,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似乎對那“華公公”頗有意見,頗覺有趣,“那老傢伙可是自己忙著搜刮都忙不過來?”
他這一下措辭可就不太客氣了,路平聽聞,臉嚇得白了白,沒敢接茬,只垂頭預設。
薛寅又旁敲側擊問了他宮內諸多形勢,這小太監品級不算高,能被派到這殿裡來純粹渾水摸魚,補了別人的空缺,如果華平本人知道似路平這等嘴上手上都沒把門的人也能混入薛寅這裡,只怕會怒不可遏。不過路平知道的也不算多,只明白宣京的大概情勢。一個字,亂。朝堂亂作一團,後宮亂作一團,沒人能管也沒人願管,也難怪薛寅進宮時竟能帶著一千人長驅直入。華平近乎瘋狂地斂財,這老傢伙只怕見勢不好,已經準備腳底抹油開溜了,實話說,這老傢伙既然和柳從之不對付,也和這薛朝的滿朝文武不對付,樹敵無數,薛寅覺得他早該準備跑路了,而不是扶持個新君妄想垂死掙一把,繼續把持朝政。
不過……薛寅仰頭看著這華麗無比的宮殿,坐享潑天財富,無限尊榮權柄,彈指斷人生死,皇宮這種地方,來了,入主了,還有幾人願意放下?縱然大廈將傾,不到那一刻,只怕誰也不知道吧……薛寅深吸口氣,笑問路平,“趁著這亂子,你大概也能消了奴籍跑掉,怎麼不跑?”
“這怎麼成?私逃出宮,可是要殺頭的。”路平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薛寅一挑眉毛,“別糊弄我。”
路平一張秀氣的臉皺成了苦瓜,半晌道:“奴才若沒挨這一刀,只怕還真的會想跑,哪怕沒地方可去呢……”他苦笑,“只是奴才現在這樣子,除了這宮中,哪還有能待的地方?”
薛寅淡淡看他一眼,“那你可願跟了我?”
路平嚇了一跳,他雖隱約覺得這個主兒不會把他怎樣,聽到此言,還是出乎意料,半晌答道:“我本來就是伺候爺的人。”
“成,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薛寅大手一揮,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而後將路平偷拿的那幾件小玩意毫不客氣地塞進了自己腰包,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追究你偷拿東西了。這銀錢嘛我現在是沒有打賞你的,不過你家裡母親病重,我這兒有醫術上乘的大夫,回頭我讓他親自去你家給你娘治病。”他看一眼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