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後,宣京恢復了從前的繁華,甚至較之以前更甚。
薛寅一身華服——柳從之倒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現在他是一個有華服穿的王爺,雖然名號不太好聽,身後跟著兩個侍衛,目標明確,直奔城西。
城西向來號稱是宣京最繁華之地,各色商鋪鱗次櫛比,街道上行人眾多,可稱車水馬龍。這等景象薛寅卻始終沒有親身領略,既然柳從之放他出來,那自是要好好逛個夠的,於是磨磨蹭蹭走一路看一路,不似高人一等的王爺,活似開了眼界的窮困鄉巴佬,磨蹭到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的兩名侍衛都覺不耐了,卻仍是一言不發,盡忠職守——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看住這位爺,其它的卻也無所謂,要逛就逛吧。
這是薛寅得準出宮的第一天,薛小王爺由著性子逛了個徹底,入手的玩意包括各色小食甜品,小販賣的精巧別緻的小物件,甚至還買了一串糖葫蘆啃,二十多歲的人了,乍一眼看上去通身富貴,卻啃著串糖葫蘆,實在讓兩個跟人的侍衛都覺哭笑不得。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還在後頭,薛寅逛夠了,懶洋洋慢悠悠,啃著一串糖葫蘆,登了楚楚閣。
所謂楚楚閣,青樓是也。
不光是青樓,還是宣京城內大名鼎鼎的青樓,青樓楚館中的翹楚,名氣極大,生意興隆,十餘年不衰,熱鬧得很。
天色未晚,楚楚閣裡客人還少,薛寅這一行人又看上去極其扎眼,老鴇親自迎上,看著薛寅手中的糖葫蘆,臉色稍僵,仍是笑道:“這位爺眼生,可是第一次來?”
薛寅點頭,老鴇又笑:“我這地方是晚上才接客人,現在這個點兒,好些姑娘們都還在休息呢。客官不如先坐坐,喝點酒吃點東西?”
老鴇話說得漂亮,薛寅懶懶點頭,一副大爺做派,“我剛好來嚐嚐這裡的酒菜,聽說這樓裡姑娘個個多才多藝,有唱曲的麼?”
老鴇笑道:“當然,我這兒的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包君滿意。”她瞅著薛寅的做派,覺得他雖然古怪,但不像窮人,一路將他引上二樓,吩咐下去備酒菜,又問道:“不知客官怎麼稱呼?”
薛寅慢吞吞地吃完最後一個糖葫蘆,滿足道:“我姓薛。”
老鴇笑容一僵。
這著實不是個常見的姓氏,薛可是前朝國號!滿世界上上下下能夠姓薛的,也就……
“那薛大爺您吃好喝好,您要聽曲,我去給您挑幾個乖順的姑娘來。”老鴇瞬間差不多明白了眼前是什麼人,再一瞅他身旁的侍衛,只覺實在麻煩,忙不迭退走了。
薛寅遺憾地看一眼落荒而逃的老鴇,又看向身旁兩個侍衛,“兩位要點個姑娘陪麼?”兩名侍衛眼觀鼻鼻觀心,齊齊搖頭:“您自己玩,我們沒這個意思。”
兩人油鹽不進,一路盯得密不漏風,對柳從之倒是十足十的衷心,薛寅也就這麼一問,少頃,老鴇領著幾個姑娘進來了,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怯生生水靈靈,看著頗乖順,老鴇問薛寅要挑哪個,薛寅隨口問誰唱曲兒唱得好,老鴇於是指了一人,卻是個安靜羞怯的小姑娘,一直垂著頭,老鴇說她名叫黃鶯。
黃鶯只得十五歲,看著異常生澀,也不會熱場面,其餘人退去,只留她一人撐場子,她看上去慌得很,幾乎有些不知所措。孰料薛寅根本不怎麼搭理她,懶洋洋地招呼了一聲:“你唱點你拿手的曲子。”就沒了下文。
菜一道一道地送上,薛寅心神似乎全放在吃的上面,幾乎不抬眼看黃鶯。黃鶯見對方對自己沒興趣,反而鬆了口氣,見對方開始用飯,遲疑了一會兒,纖指微撥手中琵琶,奏起了一首小曲。
曲調婉轉動聽,她伴著調子開唱,聲音悠揚清脆,如同黃鶯。
此非靡靡之音,曲調輕快悠揚,讓人聽來只覺心懷一暢,薛寅聽完一首曲子,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