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驟然想起柳從之身上受的箭傷,於是問道:“陛下可知,是誰要對陛下不利?”
“上次的事麼?”柳從之垂頭看一眼自己胸膛,“大概知道。”
“陛下似乎並無處置?”薛寅道。
柳從之微笑看著他,聲音放得很柔,“遲早是要清理的,何必急在一時?”
☆、竊國者侯
新皇帝一派篤定,薛寅心裡納悶。
薛寅搞不清楚新皇帝心裡面到底有什麼彎彎繞。
和柳從之接觸越多,他就越發覺得這個人可怕。
柳從之行事可以說有一股“賭性”,從他在馬車上赤手接飛來一箭就能看出,此人行事好行險,骨子裡自信,並且膽子奇大,氣魄驚人,卻也駭人。
這樣的人,又有如此能為,如若為敵,必是大敵。
然而這種凡事太過篤定,近乎狂妄的性格說不定就是柳從之身上的突破點,畢竟,人無完人,即使是柳從之,也不能例外。
不過柳從之說北邊的事三天內會見分曉,那他不妨再等三天……
他想著想著,諷刺地搖搖頭。
以新皇帝如此的性情手腕,竟得了個“從之”的名字,真真是諷刺得很,此人看似謙和,實則……不說也罷。
薛寅想著,摸摸下巴,那麼是誰膽大包天,想要新皇帝的命?
有時人的運數就是這麼邪門,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來,薛寅自己還沒來得及去琢磨,那邊,想要新皇帝命的人就自投羅網了,可惜登場的方式不太美妙,薛寅表示他十分,十分地憤怒。
這不怪他,任何正常人在美人房裡一覺睡醒,都不會想看到美人不翼而飛,自己床前站著一個不速之客。更讓小王爺憤怒的是,不速之客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了門,他卻一點也沒察覺到,一時疏忽不假,然而如果這人趁機在他脖子上劃一下,他這時候就得下去見閻王。薛寅鐵青著一張臉,坐起身,冷眼看著坐在房中的男人。
薛寅夜宿楚楚閣,身上僅著一件中衣。面前這人卻一身黑袍,面上覆了一個惡鬼面具,不露行跡,模樣古怪。
這人是使了什麼法子,才能弄暈黃鶯,避開外間兩名侍衛的眼,不驚動任何人地闖進來?
薛寅稍微皺眉,彎下身看了一眼床底。他醒來後第一眼沒看見黃鶯,以為黃鶯被弄走了,現在才發現床底下有呼吸聲,黃鶯被弄暈了塞進床底。
他竟然能容忍一個大活人在他身邊使這種手段仍不自知?
不可能,他的警覺性沒弱到這個地步,這是中套了。
房中黑衣人見他面色極其難看,笑了笑,這人聲音極其難聽,沙啞刺耳,“我們談談?”
薛寅從床上站起,走到黑衣人面前,也坐下,“閣下來此為何?”他沒問閣下是誰,只看黑衣人這幅藏頭露尾到底的扮相,便知問了也是白問。
黑衣人透過面具看著他,“嘿”了一聲,“你是薛朝亡國之君。”
“我是。”薛寅道,“亡國之君,階下之臣,有什麼可說的?”
黑衣人道:“你非亡國之君,卻有亡國之運,若是再給你三年時間,薛朝絕不會亡於你手。想來難道不覺可惜?”
若薛寅真的有意做這個皇帝,這話沒準還真能搔到他的癢處,薛寅嘆氣:“時運不濟,怨不得人。”
人生就運數二字邪門,是以天狼那隻會忽悠的神棍總找得著飯碗,薛寅不怎麼信邪,奈何他的運數就這麼邪了門了,也著實沒辦法。
黑衣人又笑了一聲,他笑聲極刺耳,透著一股陰狠:“柳從之謀逆奪國,篡了大薛江山。你身為薛朝國君,難道就沒有想過,將他奪走的東西搶回來麼?”
薛寅眨了眨眼,打呵欠,“我已經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