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的詭異兇戾,彷彿從煉獄逃出的魔王,很是有些嚇人。王燦看著水盆中的倒影,強烈的陌生感油然而生,不由暗問道:“這個人是我嗎?或者說以前的我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不過是被超能血清改造出來的怪物?”他不敢再看,把臉埋進了盆裡。井水的冰冷透過臉部的神經直接作用於大腦,破壞了恐懼滋長的環境,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換了身衣服,又給阿吉添了狗糧,這才去吃飯。
王燦家和大頭家就隔著一片竹林。還沒進院門王燦就聞到濃濃的菜香飄溢而出,精神頓時為之大振,叫道:“大姑姑……”
大姑姑就是大頭的媽,王淑貞。王燦的曾祖父與大頭的外曾祖父為同胞兄弟,且兩家又互為緊鄰,故關係處得極好。王燦父母外出打工,囑託王淑貞照管王燦,在王燦受傷住院期間,王淑貞跑前跑後的,沒少費功夫。
“燦兒……”王淑貞從廚房探出頭來,關切地問道,“都好了吧?你們家也是的,這兩年忒不順了些,不是這個生病就是那個受傷……大頭,打電話喊你爸回來吃飯了。”一邊忙著炒菜,一邊和王燦嘮嗑長短。
大頭家承包了20畝菜地,眼下正是忙活的時節,李光孝從早到晚都難有落屋的功夫。大頭打了電話,說他爸要趕著把明兒運走的菜下了,不回來吃,還叫他媽吃了飯趕緊去幫忙。
王淑貞把飯菜擺上了桌,又給李光孝的裝好,胡亂吃了幾口就提上保溫桶走了。臨行前三番五次地叮囑大頭早點睡,別玩手機,別看電視……
以前見著王淑貞跟大頭囉嗦,王燦也會幫著心煩,可今兒他卻覺得特別溫馨,沒由來的想哭。見他愣怔著突然不吃了,眼眶裡還泛著淚花子,大頭奇道:“怎麼了,這是?”
“羨慕唄。”
“羨慕個鳥。我這頭都快給念爆了。”
王燦乜斜著眼瞧定大頭,見他幽深的目光閃爍不定,便輕哼道:“裝,你就給我裝吧!”是人都說他李大頭最個嘻哈活寶,永遠不知憂愁為何物,其實王燦心裡清楚,這丫的是個標準腹黑男,永遠不能相信他的臉。
大頭被王燦刀子似的目光瞧得一陣心虛,打著哈哈道:“後天月考,你去不去?”
“能不去嗎?”王燦說,“反正是逃不掉的。不過一週都沒摸書了,也不知道能考幾分!”
“盡力就行,管那麼多做啥?”
“說得輕巧!”王燦嗤聲冷笑道,“你們這些優等生始終還是理解不了我們差生的痛苦。每逢考試,就是你們風光,你們顯擺的時候,不管考好考壞,都有說不完的故事;而我們呢,表面上看著漫不在乎,其實心裡就跟上刀山、下火海一樣,煎熬著呢。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誰不想考個好成績風光風光?盡力就行!嗬,這話聽著就虛偽!那你以前考砸的時候,怎麼就跟……那啥一樣呢?操!”
大頭被數落得是目瞪口呆,直等王燦用筷子敲了他兩下,才撞天屈地叫了起來,“我招誰惹誰了?照你這麼說,我就是罪大惡極,罪孽深重,罪不容恕,活該被千刀萬剮?”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王燦豎起拇指點了個贊。
“我操,什麼顯擺,什麼刀山火海,什麼人生父母養,什麼虛偽……全都是扯蛋,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說你不就是住了幾天醫院嗎,怎麼感覺變得有些憤世嫉俗了呢?”大頭打量著王燦,眼裡盡是狐疑之色。
“憤世嫉俗?”王燦差點被這四個字嗆爆了肺,丟下筷子抗議道,“李大頭,別以為你語文好就可以隨便給我扣帽子,操,我不吃你這一套。本來我只是有感而發,既然你這麼說,信不信我真給你憤世嫉俗一回?”
大頭忙說不要,見足球賽快要開始了,就將話題岔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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