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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他說,〃笑吧!等到要再添置這些傢什的時候,走著瞧,看你還笑得成!〃

我匆匆趕到神父的家裡去跟瑪利亞·伊凡諾夫娜會面。神父太太一碰面就告訴我一個壞訊息。昨夜裡瑪利亞·伊凡諾夫娜發高燒。她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並且說胡話。神父太太領我進了她的房間。我輕輕地走到她的床邊。她臉色大大變樣,使我驚訝。她認不出我了。我在她床邊站了好久,蓋拉西姆神父和他心地慈悲的太太似乎說了不少安慰我的話,可我一概沒有聽進去。陰森恐怖的念頭使得我心潮起伏。這個可憐無靠的孤女,置身於兇狠的暴徒中間,自然處境不堪設想,而我又無能為力。想到此,我不禁毛骨悚然。希瓦卜林!一想起希瓦卜林,我就心如刀割。冒充的皇帝任命他管轄要塞,而這不幸的姑娘正好身陷其中,勢必要成為他發洩仇恨的物件,他一朝權在手,就能夠為所欲為。我如何對付?如何幫助她?如何從惡棍的掌心裡搭救她呢?只有一個辦法:我決定立即去奧倫堡,催促他們趁早解放白山炮臺,我本人則盡力促其實現。我跟神父以及阿庫琳娜·潘菲洛夫娜道別,深情地把那個我已經當成了妻子的姑娘託付給她。我抓住可憐的姑娘的手,吻著它,淚如雨下。〃別了!〃神父太太送我時對我說,〃別了,彼得·安德列伊奇!或許太平以後我們還會見面。別忘了我們,常寫信來。可憐的瑪利亞·伊凡諾夫娜現在除了你,就沒有一個安慰她、保護她的人了。〃

出來走到廣場上,我站了片刻,抬頭望望絞架,向它一鞠躬,然後出了要塞,走上去奧倫堡的大道,沙威裡奇緊緊跟在我後面。

我走著,思緒萬端,突然聽到身後馬蹄得得。我回轉身一看,有個哥薩克從要塞裡騎馬直奔過來,手裡還抓了另一匹巴什基爾馬的韁繩,他很遠就對我打手勢。我停下,立刻就認出那就是我們的軍曹。他到了我跟前,下了馬,把另一匹馬的韁繩交給我,說道:〃大人!我們的父王賞賜您這匹馬和從他身上脫下來的這件皮大衣(馬鞍上擱了一件羊皮大衣。)還有嘛,〃軍曹說到這兒,口齒不清了。〃他還賞給你……半個盧布的銀幣……不過嘛,我路上掉了,請您多多包涵。〃沙威裡奇斜起眼睛盯著他,氣憤地說道:〃路上掉了!你懷裡是啥玩意兒丁當響?沒良心的東西!〃我懷裡有東西丁當響嗎?〃軍曹反駁說,一點也不慌張,〃老頭,上帝作證!那是籠頭上的銅配件磕碰得響,哪來的半個盧布的銀幣?〃〃好了!〃我說,打斷他們的爭吵,〃請你替我感謝派你來的那位。那枚銀幣,你回去的路上再找找看,找到了就拿去喝酒吧!〃〃謝謝您,大人!〃他回答,調轉馬頭,〃我要為你永遠禱告上帝!〃說了這話,他便策馬轉回程,一隻手揣著懷兜,轉眼就不見了。

我穿上皮大衣,騎上馬,沙威裡奇坐我後頭。〃你看,少爺!〃老頭兒說,〃我向那個騙子叩頭請願沒有白費勁吧!那賊不好意思了。雖說這匹巴什基爾長腿劣馬和這件羊皮大衣不值幾個錢,還不頂那幫強盜搶去的和你送給他的東西的一半,不過,終歸用得著,從惡狗身上揪下一撮毛也是好的。〃

第十章 圍城

佔領了草地和高岡,他居高臨下,

象盤旋的蒼鷹,朝下一望。

下令堡壘下邊擺開戰場,

暗藏一尊尊大炮,今夜要猛攻城垣。

——赫拉斯可夫①

①引自赫拉斯可夫的長詩《俄羅斯頌》(1779)。

快到奧倫堡的時候,我們見到一群剃光頭、帶腳鐐的囚犯,臉上還打了鈐印。他們在駐防軍老弱殘兵的監督下修築工事。有的推車運走壕溝裡的泥巴,有的揮鋤挖土。泥水匠在土城上搬磚,修砌城牆。城門口哨兵攔住我們,要檢查身分證。聽說我們是從白山炮臺來的,那個中士當即帶領我們直接去將軍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