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絮遞給她,還是一派雲淡風輕的語氣:“我讓手下在柴房燒了沐浴的水,一會兒給你送進去。”
輕影接過,朝冒著熱氣的柴房探了一眼,她這幾日為追線索總是風塵僕僕,今日還進了停屍房,恐怕身上是又髒又臭,她早就想洗了。
她回道:“好。”
不多時,沐凡拎著兩桶溫水敲開她的門,嘩啦啦將浴桶填滿,退出去的時候還滿身幹勁地說:“輕影姑娘,有事叫我,我就在院中候著。”
輕影擰了擰眉,這小子是真不拿她當女子啊。
她道了聲謝,“嘎吱”一聲栓緊門,連帶著窗扇也都一一扣攏。
這房間本沒有浴房,自也沒有浴桶這類物件,多是李南絮見宅子太簡陋,白日裡特意讓手下們去購置回來的。
水溫適中,她將褪下的那身髒亂衣衫搭在兩側木架上,也正好當布簾隔絕出一方小空間,人靠在霧氣繚繞的木桶邊緣,回想著今日撞見的人和事。
不知是被水泡的,還是胡思亂想太多,她胸前的那道疤痕又在隱隱作痛,她攏了攏眉眼,人又坐得直了些。
瀲灩水波中,她的肩頸裸露在了水面,晶瑩的水珠從她細嫩的面板滾過,又淺淺匯入胸口那抹誘人的春色之中。
不多會兒,她似乎想起什麼,忽而睜大雙眼,像條滑溜的魚從水裡鑽出,擦淨身子,麻利地換上乾淨衣衫便往李南絮那屋尋去。
“殿下,我或許知曉徐槐為何被殺了。”
這宅子裡幾乎都是男子,李南絮便未鎖門,輕影闖入時李南絮也剛沐浴完,換了一身藍色素面杭綢袍衫,整個人看著清爽而乾淨。
輕影在外間的圓凳上坐下,兀自倒了一杯水,還未來得及飲完,李南絮卻擰了擰眉。
輕影一口水險些哽住,心裡直犯嘀咕——這是太晚了吵到他休息了?
昨夜這個時辰兩人還在審問人犯呢,也未見他有情緒,這會兒應該不至於吧!
輕影見李南絮一直盯著自己,問:“這水裡是下毒了嗎?不能喝?”
李南絮險些被她氣笑:“你沒覺得背上有何不對勁嗎?”
輕影扭頭朝後一探,才知自己來得急,忘了將溼發擦乾,此刻後背的衣衫竟洇溼了一大片。
她笑了下:“無礙,我一會兒再回去換身衣裳。”
李南絮卻不依她,從木架上取來一方乾的棉布巾,行至她身側,將她半披的發攏在掌中,認真地一段段擦乾。
輕影剎那間心如擂鼓,後背僵硬得似被釘在了牆上一般,輕聲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的髮絲細軟稠密,被水浸透之後似滑膩的錦緞垂在肩頭,幾縷碎髮纏在小巧的耳後,讓她的脖頸看著格外白皙誘人。
李南絮不答,滾燙的手背時而蹭過她的面板,嗓音帶著些許乾澀:“擦不了太乾。”
房內燈色旖旎,髮絲的摩挲聲在她耳邊無限放大。
輕影偏著頭,眼神不受控制地往後,彷彿他握住的不是自己的發,而是自己的命門。
李南絮停頓片刻,又道:“上回在雲霧仙山,你下水之後有些咳嗽,平日裡也畏寒,是從前落下了什麼病根嗎?”
輕影怔了怔,半遮掩半實誠答道:“殿下倒是觀察入微,我兒時的確受過刀傷,不過習武之人嘛,磕磕碰碰是常事。”
李南絮聽她說得雲淡風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是鬼面仙人最小的女弟子,應很是受師兄們愛護,怎會受這樣嚴重的傷?
他正欲繼續追問,輕影卻忽而起身,正色道:“殿下,我來此是有正事,我知道胖臉男為何殺徐槐了。”
李南絮無奈,只好對門外的沐凡道:“去燒個炭盆吧。”
沐凡應聲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