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芯的臂彎沉沉睡去。
一遍又一遍輕撫著凌鉦的面龐,何芯把這些線條刻劃在了心裡;輕輕親吻著凌鉦,何芯露出一個溫柔又悲哀的神色,低低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親愛的,我不能嫁給你!不能改變你的人生航向;不能毀去無數人心中的光明和希望。”
“對不起,親愛的,我不能嫁給你!不能成為你的致命缺陷;不能成為你政治生涯中無法洗刷的汙點和創傷。”
“對不起,親愛的,我不能嫁給你!因為我——真的好愛你!”緊緊抱著凌鉦,把臉頰放在凌鉦的頭髮上輕輕磨蹭,何芯唇邊的微笑漸漸被淚水浸透。
三刀之刑(一)
凌鉦的車駕已經消失很久了!笑容也從臉上消失很久了!何芯漫無目的地朝著大寧東門外的河堤走去。
早上起床時,是怎樣把笑容掛到臉上的呢?
笑得那麼燦爛,讓凌鉦親吻了一遍又一遍。
為什麼直到最後,直到終於萬分不捨地從凌鉦懷中抬起頭來的時候,心分明已經痛得麻木,卻仍然微笑著把一個濃得化不開的親吻印在了凌鉦的唇上?
為什麼分明已經揮手告別了,卻仍然不屈不撓地追著凌鉦的車駕,一直追出了東門外;一直追出了很遠很遠……
為什麼凌鉦的車駕已經消失很久很久了,卻還一直留在這裡,遲遲不肯回轉?
為什麼盛夏的日光燙得彷彿連河水都要煮漲了,從她心底旋轉而出的卻是一陣陣的冰寒?寒得——讓人顫抖!
何芯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覺得眼前的河水有些晃動。
“星兒!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緊緊抓住了何芯的胳膊。
何芯回過頭來,就看見了吳方。他焦急地看著她,臉上寫滿了擔憂。
今日一早,他便聽說寧王凌鉦赴晤預公幹。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些不安,隨便找了個藉口,便朝著大寧東門走去,很快就看見寧王的車駕浩浩蕩蕩離開了大寧東門。他避在路邊,等著凌鉦的車駕緩緩駛過。過了片刻,就看見星兒腳步凌亂地追出了大寧東門。
他招呼了一聲,星兒似乎沒有聽見,繼續追著車駕走了。
他見星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擔憂,便悄悄跟上了她的步伐。
他原本只是遠遠跟著她,待見她走到了河堤上,心中突然閃過了一個極端可怕的念頭,趕緊跑了上來。待跑到近前,見她站在河堤上搖晃,嚇得冷汗直流,立即飛身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做傻事?”何芯怔怔地回頭看了吳方一眼,良久,彷彿終於聽懂了他的話,喃喃道:“是啊!我一直在做傻事!傻得不能再傻的事!”
吳方看她神情有些不對,擔憂道:“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我是一個自私又殘忍的人。我放縱自己的慾望、不顧別人的幸福!但是,我總不能霸佔別人的丈夫一輩子吧?更不能毀去無數人心目的光明與希望!”何芯喃喃低語,象是在回答吳方的問題,更象是在說服自己。
看著這個淺淺的笑容,聽著這些可怕的自我評價,吳方只覺得驚心動魄,不知該如何開解於她,良久,才緩緩道:“大小姐讓人捎過幾次話,想見你一面!”
“見姐姐嗎?我哪有這樣的顏面……我那樣自私地介入了她的幸福,那樣殘忍地傷害著她……”何芯看著遠方,有些失神。
“那也用不著這樣吧?星兒!就算有些對不住大小姐也用不著這樣懲罰自己……”吳方看著下方寬闊的大河,一陣陣後怕。
“我有時候真的非常恨我自己,吳大哥!我總是自以為是,總是拖泥帶水,總是自食其言……我以為可以放開的,卻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