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勤王
說到這裡,武懿宗居然動了情,他的目光看著武則天,是真真的流露出了感激。
而武則天的臉色,則是略帶高深的冷漠。
她的手指輕叩在案牘上,紋絲不動。
武懿宗深吸一口氣,才道:“所以對臣來說,臣是絕不能回去的,臣今日蒙受陛下的恩惠,才有了今日,怎麼再讓臣回到從前的時候?臣是卑賤怕了,也是窮怕了,朕無時無刻都不禁在害怕,害怕現在就像一場夢,等到夢醒了,又回到從前那樣。臣對現在很滿足,可是……臣卻知道一件事……”
武懿宗的臉色微變,眼睛赤紅,面帶獰然之色,他開始咬牙切齒地道:“臣知道,武家大勢已去了,陛下絕不會立武三思為天子,天子之位也落不到武承嗣的身上,李氏的人遲早要坐這個江山。既然江山一定要姓李的來坐,那麼有朝一日,陛下駕鶴西去了呢?臣當然害怕,害怕到寢食不安,害怕到每夜被噩夢驚醒,臣說過,臣回不去了,臣不願回去,臣的兒孫也絕不能回去,我武懿宗得守住這份家業。”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而後他冷笑著繼續道:“武三思和武承嗣當然不必擔心,他們是陛下的近親,陛下一定會為他們謀劃,陛下聖明哪,可是這個聖明沐浴不到臣的身上,臣算是什麼東西,自然會有自知之明,陛下決定了李氏坐天子的時候,臣就知道臣已走投無路了,若是不能未雨綢繆,若是不能奮力一搏,呵……呵呵……臣就要回到最初。陛下既然不會為臣謀一條出路,那麼這條路,臣就自己走!”
武懿宗眼眸越來越冷漠,對武則天再無感激。也再無尊敬,他凜然道:“要搏一條出路,就必須供李氏驅策,臣已料定了廬陵王如今已是‘皇太子’,他一到洛陽,就少不了有許多人趨炎附勢,臣乃是武氏宗族的人,即便肯去攀龍附鳳,廬陵王也未必多看我一眼,而臨淄王不同。臨淄王如今落難,門可羅雀,臣若是願效命於他,他必定以禮相待。更何況,天下人誰不知道我與臨淄王不睦,也正因為如此,陛下才讓臣衛戍宮禁,現在的臨淄王,需要的就是我。天下又有誰能想到,我這個金吾大將軍,早已成了臨淄王的門下走狗,又有誰會想到。我會與臨淄王合謀呢?臨淄王需要我,而我更需要臨淄王,他需要保住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而臣亦如此。陛下一直教導我,說是做人要用心,做事更該當如此。陛下的教誨,我不敢忘,現在……陛下明白了嗎?我今日所為,固然是不忠不孝,可是這世上最緊要的,難道不是活著?難道不是富貴?難道不是一言而斷人生死?臣不是那樣的傻瓜,因為臣從前的時候曾生不如死,曾嘗過貧困交加的滋味,曾經的我,命運為人主宰,生死榮辱,不過是別人談笑之間就可決定。”
他昂起頭,一字一句地接著道:“我現在要說的是,如今臨淄王的軍馬已控制住了宮禁,將這小小的紫微宮圍了個水洩不通,陛下……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素知陛下能屈能伸,陛下此時若肯撤掉所有的護衛,請臨淄王到這裡來,將天子之位禪讓給相王,下詔臨淄王為太子,那麼陛下不失為太上皇,若是負隅頑抗,臨淄王雖會念及血脈親情,可是陛下想必也知道,如今我和臨淄王都已沒有了退路,到時……”
武則天端坐不動,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居然氣定神閒,似乎是在權衡什麼。
武懿宗此時也閉了嘴,因為他清楚,武則天或許是動搖了,現在自己確實不宜苦苦相逼,倒不如讓她細細思量了再說。
殿中陷入了沉默。
這一等,便是將近半個時辰,武則天突然抬眸,道:“你去問問臨淄王,武家一些人的性命是否能留,朕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武懿宗一聽,頓時心中大喜過望,其實對武則天,他多少也有忌憚,生怕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