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這樣的推測驚的抬眸,正看見銅鏡裡悄無聲息的影子,心臟陡然一陣緊縮。
“阿顏……”她擰著眉心,口氣複雜。而站在她身後的少年雙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形成鉗制的姿態,銅鏡裡盯著她的眼睛毫無感情,冰冷而充滿了壓力。
“怎麼,皇姐現在是要推開我了嗎?是這雙手因為我沾了血,所以迫不及待的要推開我了。”
篦子的細齒撕磨著掌心,銅鏡裡她抬眼對上少年的視線:“你很得意嗎?這雙手沾了血就這麼讓你得意嗎?阿顏,從小到大,沒有人教你要以殺人來洩憤吧。你是儲君,仁以愛人這些年都白學了嗎?”
“連個女子都容不下,你的心胸如何能容得下萬民江山!”
“我手沾了血,所以不配教訓你,但這樣濫殺無辜,視人命如草芥你當真能睡的安穩嗎?”
楚顏挑眉,冷笑了句:“婦人之仁,皇姐的心還是太軟了。”
“那不是敵人,是你的子民,效忠於皇家,把你我送到如今位置的子民,你若是拋卻了楚姓,還能對那些人不屑一顧,生殺予奪嗎?”
“推開你,你以為我能做的就只有推開你而已嗎?你要一直這樣下去,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阿顏!被廢位的儲君,不是被斬殺就是生不如死的囚禁一生!我說過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去,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年基業毀在你手裡。”
“你說過不想要那個位置吧,那你就儘管這樣下去,除卻生死,你的事我便再也不管了。”
莫大的惶恐如同風暴般席捲了楚顏全身,以至於他禁錮著靖安肩上的手青筋凸起,力氣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一樣。給了他希望之後又要收回嘛,嘴裡說著不會放任他死去,實際上早就決定不管他了,就為了幾條螻蟻般的人命。
沒錯,她是帝后捧在手心的公主,有恃無恐。他有什麼,一顆廢子而已,憑什麼要有帝王的心胸,連這條命都在她父皇的掌控之中朝夕不保,她卻和他說什麼仁以愛人,天下子民?真想狠狠的封住那張嘴,皇姐如果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也挺好的吧,除了他不要對外界有一絲感知,這樣他們就不會再為了那些螻蟻而爭吵了。
“靖安!”突兀的一聲清喝,打斷了楚顏的思緒,回頭一看,卻是朱初珍正笑盈盈的立在門前。
“太子殿下。”見楚顏望來,朱初珍一福身行了禮,楚顏也沒應,冷著一張臉離開了。
“靖安……”朱初珍扶著靖安的肩膀,目光裡不無憂心,方才沒看錯的話,她再遲疑一會兒,那雙手就要掐上靖安的脖子了吧。
“啪”手心裡篦子的細齒折斷了去,斷裂處在掌心劃出長長地紅痕。靖安一手撐在梳妝檯上,整個人好似虛脫了一樣,方才阿顏他是起了殺心的吧。
三皇子府,因為朱初珍入宮侍疾,府裡的事就交給嫻側妃主理了。
西苑裡,下人將剛剛送進去的飯菜又端了出來。
“姨娘,你這樣日日都吃不下,身子如何受的了,還是奴婢去求趙側妃,讓她說說情請個大夫過來吧。”看著王婉一日比一日清瘦,梅香也不免擔憂。
“別去,我才不要她來看我的笑話!”王婉雖在病中,狠厲卻不減從前,朱初珍入宮匆忙,還不曾解她的禁足,嫻側妃那裡只會碰軟釘子給自己找氣受,而趙側妃卻學會明裡暗裡的給她下絆子。彷彿近來做什麼都不順似的,她從小到大都鮮少生病,如今卻大病小災都找上門了。
吃不下,又精神乏困……
等等,王婉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陡然坐起身來,顧不得眼前的眩暈,抓著床帳,一時說不出話來。
“梅香,你想辦法見謝公子一面,讓他請個大夫過來,要信得過的。”她抓著梅香的手反覆囑咐道,千萬不要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