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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

“把頑固到底的張克雄、汪家強、汪翠花……揪出來。”

話音剛落,會場裡有個地方好象立即打了起來,亂哄哄的,連急忙趕過去的糾察也被推開了。一位極不情願出來風光的高壯中年婦女,從那兒被眾人往臺下推搡過來,她已披頭散髮且在人們手中踉蹌著,但還愚昧地一個勁妄圖往回走,大聲罵不絕口。罵的內容大概很新奇,引起了沿途人們開心的鬨笑。另外幾個被點名的傢伙比她聰明多了,各自慌張地往前擠,唯求不被強行地揪出。他們在人海里艱難地航行,一路上無暇理會歡送的詈罵和拳腳,終於衝出人群后,才喘喘地慢慢走上前,自覺地和那位被推打出來的女人站成一排。那氣呼呼的女人,還邊整理頭髮邊不停地回頭漫罵。

會場越來越熱鬧。這些人原本分散在各處,跑出來的快慢及順利與否也不盡相同,也有人仍是被打倒在地讓人拖出來的,以致會場變得令人眼花繚亂,喊聲笑聲和被撞被踩的怒罵聲,以及起鬨聲口哨聲等等一應俱全。未及平靜,又有人齊喊:

“黃成,滾下來!黃成,滾下來!”

喊的人越來越多,很快擴至全場。無論聯派還是紅派,都有不少人吊起了嗓子。隨著喊的節奏,許多拳頭在空中一下又一下地揮擊主席臺,此時此刻,他們終於實現了聯派與紅派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聯合”,至少,也算第一次異口同聲的“大聯唱”。

那八個戴著“大手錶”、面向群眾低頭站著的光頭人物,現在非常地愜意。他們前有出來陪斗的八、九個幾個男女遮擋,後有臺上的黃成吸引注意,便開始伸脖子搖頭地活動筋骨,有的還側目相視而笑,不再專注地看著地面沉思了。

縣革委頭頭終於出面了,他從不知所措的黃成手中拿過麥克風,緩慢宏亮威嚴的聲音,從廣場四周的幾個高音喇叭轟出,使散佈在各處的糾察們清醒過來,立即去滿足那些想捱揍而忘情大喊的傢伙,不管他是哪一派了。

會場漸漸比較安靜,縣革委頭頭把麥克風遞給少婦,要她繼續往下揭發,揮手示意黃成躲到臺後去。

進了臺後房簷下,黃成對天吐了口長氣。

一會兒,一個糾察進來把黃成帶進臺後的一間小屋,屋內只有一根長凳,他客氣地叫黃成在裡面休息,並仔細地上了鎖,顯然是怕有人上來真的揪黃成。

會散了好久,天都黑了,黃成還呆在小屋裡,人們或許把他忘了。他在有木欄的窗前聽動靜,肚子餓得咽口水,焦急地等待又等待。

當一牙小月極慢地爬上了窗外的高牆頭時,才有三個拿電筒的人來開了鎖。

這三人似乎都有沉默的愛好,開門後只一人說了聲:“走。”就再沒誰開過口。他們一人並肩陪著黃成,兩人跟在後面,悶聲不響地帶著黃成穿小街過窄巷,不是把他領回縣委招待所,而是帶往別處。

一行四人走完已闃無一人的小街巷,上了大街,邁進了一座深宅大院。黃成知道,這兒是昔日的縣文化館,大院依坡而建,深沉巍峨,據說是舊時某大戶人家的遺物。由於地處鬧市,*開始後,大家都把這兒看成了風水寶地,哪派得勢哪派就來辦公開會,視窗伸出的戰旗凌空飄揚,熱烈的會議常開通宵;哪派失勢哪派就在此被“砸”,戰旗鑼鼓筆墨紙張油印機等被洗劫一空,工作人員抱頭鼠竄,頭目滾下長長的石階,然後被掛牌遊街。黃成離城下鄉已半年多,他思忖:此地可能又變成什麼可以吃飯睡覺的機構或招待所了。

兩者中無論那一種,黃成都幸運地猜對了。

進大門後,四人匆匆拾級而上,上面石階盡頭的院壩裡,有雪亮的燈光和晃動的人影。

上了院壩,兩個五百瓦的大燈,使從昏暗中爬上來的黃成睜不開眼。恍忽中,他當胸捱了一槍托,震痛得憋了氣。正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