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還留著幾手吧?”
鬱無莊啞然失笑,旋即答曰:“不會了。”
慕朝棲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垂眸開始收拾棋子。
三月了,婆婆那邊也該有訊息了——而這裡,恐怕也會多少起些變故。
如此思忖著,慕朝棲停下手頭的動作,抬眼注目於幫著一塊兒整理的男子。
“無莊。”時至今日,她已能十分順口地叫出他的名字,再也不覺絲毫彆扭。
“嗯?”同樣的,他聽她直呼他的名諱,亦是習以為常。
“這陣子,外邊都在傳你的事……”她頓了頓,觀察著對方的表情,“馬上就要到夏天了,你打算怎麼辦?”
誠然,無論是城裡的那些普通百姓還是宮裡的那個一國之君,似乎都認定了他將在四月來臨之前一命歸西——倘若到時候他安然無恙,百姓們倒是不會有什麼微詞,但他的兄長鬱無嗔……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一旦如此,以鬱無嗔的性子和手段,他鬱無莊十之八(和諧)九是安生不了的。
被慕朝棲直接提問,鬱無莊伸向棋盤的右手不由得須臾一頓,但他隨即恢復了原先回收棋子的節奏,不緊不慢地作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看著他從容不迫的姿態,慕朝棲卻仍是難免擔憂,不過她並未表露隻言片語,只是靜靜地皺了皺眉。
她相信他不是有勇無謀抑或鼠目寸光之人,只是,他的對手太強大了——他要用什麼來與之抗衡?
思量至此,她不禁想到了她自己。
要是東西能夠早些到手,也就根本輪不到鬱無莊出面應對了。
又或者……她和他可以聯起手來,共同抗敵?
慕朝棲立刻否定了這一猝然而生的念頭。
她在想什麼呢?怎麼會想到聯合鬱家人去對付鬱家人?
可是……他跟鬱無嗔,不一樣啊……
“朝夕?”就在慕朝棲的思緒漸行漸遠之際,鬱無莊的一聲呼喚及時將其拉回。
她驀地看向他的眉眼,這才發覺自個兒有些走神了。
“別太擔心,我不會讓別人那麼輕易就傷著自己……”鬱無莊柔聲說著,忽然伸出一隻手去,毫不遲疑地握住了慕朝棲的玉掌,那一雙鳳眼,更是灼灼地凝視著女子的杏眸,“更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電光石火,四目相對。
此時此刻,他居然在考慮她的安危。
分明都已是自身難保了……
心頭悵然乍起,慕朝棲無意識地反握住男子伸來的手,微正經道:“他們沒事害我做什麼?目標是你才對吧。”
鬱無莊不由自主地瞅了瞅反覆上來的柔荑,不禁莞爾一笑:“你不覺得,你我如今已經是一體的了嗎?”
話音剛落,慕朝棲便已愣怔。
待她緩過勁來,就猛地收回了自己的纖纖玉手,略有緊張地與男子對視。
片刻後,鬱無莊的視線微微下移——看著自己那孤零零懸在半空中的手掌,他頗覺哭笑不得。
他的朝夕什麼都好,就是臉皮太薄。
男子不動聲色地縮回了自個兒的胳膊,定睛注目於慕朝棲的臉龐。
果不其然——紅了。
而被關注的女子顯然也覺察到了自身發燙的臉頰,她一面低下頭去以避開目光的觸碰,一面在心裡責怪自己不夠鎮靜。
是啊,若是換做半年之前初來乍到,她定能若無其事地對他說:“王爺說的是,妾身既已嫁與王爺,便會同王爺共進退。”
可現如今,她緣何怎麼也說不出這種信誓旦旦的話了呢?
將小妻子雙頰染著紅暈的模樣盡收眼底,既是愉悅又是無奈的鬱無莊忽然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