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炎芒灼毀了他的雙目,刺穿了他的耳膜,焚壞了他的聲帶,所以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喊不出。
黑色的面板如斑駁的牆紙紛紛落下,肌肉彷彿被強制撕裂,露出裡面的血管,偶爾還能看到森森白骨。
無數鮮血自蘇文體外橫流,匯聚成一條涓涓血河,緩緩流淌。
蘇文什麼也做不了,他躺倒在地上劇烈抽搐著,感受著來自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疼痛,宛如凌遲。
金色火焰的溫度實在太高,很快便將蘇文身上的鮮血凝固了,但那些鮮血並沒有隨之被蒸發升騰,而是被凝結成了固體,就像是赤紅色的水晶,鮮豔奪目。
蘇文的整個身體隨之變得晶瑩剔透起來,如同一隻赤紅色的蠶繭,在等待著新生。
這段時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或許只在瞬息之間,也或許長達兩三個時辰,期間蘇文三次被疼暈過去。隨即復又甦醒過來,於生死之間苦苦掙扎。
緊接著,那金色炎芒漸漸斂沒於紅色水晶之中,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絲線徜徉其內,彷彿將水晶撐開了道道金絲裂紋。
與此同時,蘇文所感受到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灼燒之意,而是他渾身的血液也在隨之沸騰咆哮。
他肌肉開始發燙發熱。他的骨頭開始發出駭人的脆響,彷彿隨時都會被燃成一縷灰燼。
蘇文身上的青色院服早就已經被燒沒了,無量壺、冷月劍、幻靈筆等一應文寶散落滿地。零零落落,唯有一件東西,還死死地貼在他的胸膛,彷彿與他血肉相融。
那是一塊玉牌。
一塊被蘇文忽略了很久的玉牌。
一直以來。蘇文的身上都掛著各種令牌。比如入鴻鳴書院山門的時候所需要的院令,再比如說賦予了他進入藏書閣許可權的那塊書牌,甚至於在蘇文被分入百草院之後,謝漓院士還曾經給過他一塊分院的院牌。
但除了這些以外,蘇文還有一塊牌子。
那塊玉牌通體青翠,材質如玉似石,永遠都泛著淡淡的青光,最引人矚目的。是在其上以精工雕刻了一朵嬌豔的牡丹花,正絢爛盛放。
這塊玉牌是蘇文從臨川城的蘇府帶出來的。不知其名,也正是因為這塊玉牌,才讓蘇文在初臨徽州府的時候,抱上了柳嫣閣的大腿,從而在州府得以立足。
時隔數月之後,這塊玉牌終於首度於蘇文身前,大放光芒。
可惜的是,此時的蘇文什麼也看不見。
下一刻,蘇文只感到淡淡花香撲鼻而來,卻根本不知道,此時在他的頭頂,突然揚起了一陣飛花輕絮。
成千上萬的杜鵑花瓣飄飄灑灑而落,宛如柔柔細雨,緊貼在蘇文已經血肉模糊的身體上,就像是為他披上了一件美麗的花衣。
與此同時,蘇文身上那陣難以忍受的灼燒疼痛突然消失了,就像是烈火燎原之後,突然天降暴雨,讓人感到陣陣涼爽之意。
飛花撲火,動人心魄。
蘇文的呼吸漸漸便得平穩了起來,他周身的血液再次恢復了流淌,肌肉極速癒合復原,一層粉色的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了出來,其吹彈可破之意,就如同新生的嬰兒。
緊接著,那萬瓣飛花也融入了蘇文的血肉之中,消失不見,杜鵑玉牌之上的青色之光逐漸黯滅,直至徹底消褪,色澤變得渾濁木然,再無一絲靈氣。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蘇文再一次睜開了眼睛,此時的他心神俱傷,根本連站也站不起來。
但他仍舊強制著自己保持住最後的清醒,一步步爬出了藥圃,爬到了承載著龍珠的藥罐之前,就像是一個尚未學會走路的嬰兒,一手抓住了心愛的玩具。
“你要幹什麼!不!不……”
巨龍的咆哮聲讓蘇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