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冷清。
所有的人都被派了出去,只有他一個,只剩他一個。
那是一個盤著頭髮,和黑熊一般高壯的男人,他的眼睛被黑色填滿,無人能從這裡看透他的心。
他在寫日誌,因為他最近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了。
“有負聖上所託,我仍沒找到那些會偷渡人間的門鬼。”
“奈何橋的這一邊,武道不興,奇門機巧卻是厲害,我獨自一人無法殺滅全部小鬼。”
“非我惜身,實乃身擔救世之大命,不可卒於前。”
“我等了很久,未有同道相助,看來奈何橋上的守橋鬼確實厲害,他們都沒能闖過來。”
“我那一計若成,守橋鬼們必無心他顧。”
“如果由我役使的群鬼,能讓這個世界的皇帝們認識到‘俠以武亂禁’的道理,他們應該會獵殺門鬼和守橋鬼來維持自己的統治。”
“可惜,我手下都是些資質很差的人,錯過了習武的最佳年紀,縱然壓榨壽命提升武道境界,能造成的破壞也有限,沒有從根本上動搖這個世界的根基。”
“‘道貌奪名’這個神通很厲害,那碗孟婆湯確實有喝的必要,如果同道們能闖過奈何橋,靠著這個神通,他們應該能和我一樣,輕鬆融入這片鬼蜮。”
“門鬼們靠著類似的神通霍亂人間,我們如今也掌握了這種能力,反攻鬼蜮,未嘗不可。”
“得趕時間了,門鬼和守橋鬼的變強速度太過匪夷所思,過不了多久可能見山境都會冒出來。”
“如果在他們變強之前,我們不能有更多的同道突破奈何橋,那就無法覆滅這片鬼蜮。”
“未來的那場鬼禍,就一定會發生。”
“我不能繼續待在這,或許我是唯一一個闖過了奈何橋的人。”
“我必須要找到藏在小鬼中的門鬼和守橋鬼,殺了他們。”
“雖九死,無悔矣……”
落下最後一筆後,男人往前翻了翻,回憶起了很多東西。
日誌的第一頁,寫了這樣一句話。
“遺忘……是孟婆湯的代價,還是奪名的代價?”
日誌上,沒有答案。
“就算忘記一切,就算此身化鬼,我也要為人間開出一條路。”
寫下這句話後,他合上了這本日誌。
日誌的封面上有三個陌生的字。
“武樺汕”
這是我的名字?
他不能確定。
“武師……這好像才是我的名字。”
武師出門了。
這趟出門,有去無回。
他決定了,如果找不到門鬼和過橋鬼,就一個一個殺過去。
奪了……所有小鬼的名。
……
出門後,武師一眼掃過去,發現了所有或明或暗監視他的人。
這些人都是普通人,卻能帶給他一種淡淡的危機感。
在沒搞清楚這種危機感是從何而來之前,對他們貿然動手殊為不智。
他選擇了甩開這些人。
剛在一個幽靜的地方落腳,武師突然感到頭頂一涼,似乎有風吹過。
不,不是風,是輕功!
“有人在追逐。”
鬼蜮中的大多數人都不會武功,那會武功的是誰?
門鬼!
守橋鬼!
壓抑住心頭的喜悅,武師收斂住氣息,運轉輕功追了上去。
“嘶……你從武師腦門上蹦過去了?讓他吃尾氣?”
兩個虛幻的人影,在武師身旁浮現,說話的是楚君回。
他想起了小時候玩過的那個遊戲——跳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