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的生意呢?」晏枝問。
秦兆豐一驚,抬頭看晏枝,晏枝目光清澈地說:「我知道府裡有在暗地裡行商,西市那間錦繡裡可是咱們的鋪子?」
士農工商,士為上,商為最末流,本來像是穆府這樣的四大氏族大可不必招惹最下等的營生,可商戶雖低賤,卻富庶得很,那些生意若能做起來,便能填補上兩位老爺挖出的巨坑,穆府便自然而然地做了起來。
想到眼前這人的本事,秦兆豐知道瞞不住,便如實告知:「是,錦繡裡等商戶還有一本帳本,都在奴才這裡。」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本帳簿遞到晏枝面前。
晏枝翻閱時粗略一算就知道這上頭的營生全在虧損,本該是大名鼎鼎的錦繡裡虧損得最為厲害,這讓她不由一臉黑線,這穆府真是做什麼虧什麼,什麼虧做什麼的典範。
其實為官者做生意在本朝並不奇怪,商戶利益太誘人,只有最傳統的氏族才會抱持原有的刻板思想,堅持不「同流合汙」,很多官員都私底下與商戶聯合,甚至自己開起了店面,做背後老闆。
就連晏大將軍都在西市有一家鼎鼎有名的玉石鋪子。
士農工商的思想猶在,商人的地位也不曾改變,但本文的原作者為了襯託女主的才能,讓經商變成了能得到萬眾認可的事情。因為她寫的第一個情節點便是榮安王要考驗洛霞笙,讓她在短時間內救下一個即將倒閉的瀕危鋪子。
回想起這段劇情,晏枝覺得自己似乎也在走這條路,穆府交困,鋪子全面虧損,家底幾乎被掏空了……這還能起死回生,除非錢多,除非開掛。
巧的是,這兩樣,她目前都有。
她帶過來的嫁妝不少,金銀珠寶還有一小塊田地,靠著這筆嫁妝自然能養活好幾年穆府的人,但是,她要的可不是坐吃山空。
她要錢,不僅僅是讓穆府渡過難關的錢,更是日後能撐起她野心的錢。
這個目標不算很難,誰讓她提前把這本書的劇情都看完了,自然知道日後的事態走向。
晏枝把整個穆府的財政狀況搞清楚了以後,對秦兆豐說:「秦總管下去統計一下,府內還有多少下人願意留在穆府,若是願意留下就把名字登記給我,若是不願意……」她冷冷一笑,「讓他們領了這個月的月錢滾蛋,反正他們也怕被我剋死,我還怕哪天睡得好好的,有人衝進房裡要殺我呢。」
秦兆豐問:「穆府有不少奴才都簽的死契,若是這部分人想走,他們的賣身契要如何處置?」
晏枝思考了片刻,道:「也由他們選擇,願意留下便留下,不願意的……整理好名單,賣到別的府去吧,或者按照三十年的契來贖買自由身,一分不得多,也一分不得少。」
秦兆豐為難地說:「若是走得多……咱們穆府……」
晏枝冷聲道:「窮成這樣了還養一群閒人幹什麼?」
秦兆豐不敢再多說,之前老夫人為了維持穆府四大氏族的地位才沒有處理任何奴僕和僱工,該給的月錢和工錢,一銅子兒都沒缺著短著,晏枝剛來沒多久就打算遣散奴僕,這不是直接告訴別人,穆府快不行了嗎?
看出秦兆豐心裡所想,晏枝說:「你和老太太真是如出一轍得死要面子,你以為繼續保持外表光鮮,旁人就看不出穆府快不行了?你以為他們瞎,還是非要掩耳盜鈴?」
被罵得啞口無言,秦兆豐忙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等秦兆豐走後,晏枝認真看完穆府所有帳本,此時已近黃昏,她餓得抓起桌子上的點心吃了兩口,對蓮心說:「去把三才叫來。」
三才一進屋便看到晏枝趴在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地對著一張紙的鬼畫符看了半天,他不由想到是否是有人要下咒殘害夫人,下意識地繃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