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亭淵少爺量下尺寸,縫幾套衣裳。」晏枝對下人吩咐道,又問,「秦總管來了嗎?」
「來了。」秦兆豐見晏枝提到自己,從人群裡站了出來。
晏枝說:「找幾個先生教他讀書習字,」她頓了頓,又說,「練武的拳腳師傅也僱兩個來,不用太複雜的,強身健體就行。」
「是。」秦兆豐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穆亭淵,小少年站在晏枝身邊,換了一身乾淨衣裳,雖是瘦小,但眉眼已能看出幾分俊朗,養一段時間必定是個翩翩少年郎。就連秦兆豐都忘了穆府還有這麼一號人物,也不知道大夫人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把人給挖出來的。
「邱大夫,既然你說他身體底子還行,就寫些藥膳的補方,他這年紀已經十歲了,是不是瞧不出來?」
「是,瞧著倒像是七八歲的,」邱鳴聽出晏枝的意思,允諾道,「老夫等下就去跟廚房商量個食補的方子,大夫人放心。」
晏枝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叮囑了其他相關人員幾句,說道:「曾婆子你先帶小少爺下去,我同秦總管還有些事情要談。」
「是,大夫人。」稍顯豐腴的中年婦人領著穆亭淵退出房間,去到隔壁一間嶄新的院落。
這院子是個蠻大的一進院落,最裡頭是正房,給穆亭淵睡覺用的;旁邊一間與正房開了個側門相通的是耳房,被晏枝命人改造成了書房,一下午的功夫,上好的桌椅板凳和筆墨紙硯全都備好了;庭院裡一左一右種著兩棵梅樹,因為穆亭淵喜梅;東西兩間廂房則是提前備著給教習晚了不方便回去的先生臨時休息用的,準備的床褥被子都是一等一的材質。
穆亭淵被牽著手步入屋內,下人已經提前燻好了香,滿屋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炭盆子裡火燒得正旺,整個屋子暖洋洋的。
曾婆子一進屋就合上門,捧著穆亭淵的手紅了眼:「少爺,你終於擺脫困境了。」
穆亭淵「嗯」了一聲,笑著說:「勞煩曾奶奶替我擔憂了。」
「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曾婆子與穆亭淵的乳孃陳婆子是手帕交,她不知穆亭淵的身世,但由於跟陳婆子關係親近,也算是看著穆亭淵長大的。後來,陳婆子去世,曾婆子也一日過得不如一日,只能勉強偶爾給穆亭淵送去一些救命的吃食和衣裳。
真要細說起來,兩人很久沒見過面了,曾婆子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被大夫人派來照顧穆亭淵的起居。
「你是個聰明孩子,曾奶奶相信遲早會有這麼一天,」曾婆子慈愛地看著穆亭淵,似是想起什麼,哀愁地說,「但是大夫人最近很是奇怪,雖不再像是以前那樣行事荒唐,喜怒無常,但卻是陰晴不定。昨日還莫名其妙罰了秦總管小舅子一頓杖責,你在她面前的時候說話做事千萬要小心。」
穆亭淵已經大概弄懂了現狀,起初還有些驚訝,到現在已經十分平靜,這些話幾個體己的叔叔嬸嬸都提醒過他,他點了點頭,說:「曾奶奶放心,亭淵知道分寸。」
「那就好,你一貫懂事。」曾奶奶摸著他的頭笑了笑,說,「你快四下看看,喜不喜歡這兒?大夫人說了,要是你哪兒覺著不滿意就吩咐下去,都替你換了。」
穆亭淵目光在房間裡逡巡了一番,最後笑著點頭:「都滿意。」
「真的?」
「真的,」穆亭淵坐在床上,伸手撫摸著柔軟的絲被,「比我那兒好多了,我哪兒會不滿意。」
「那就好。」曾婆子心裡踏實下來,她會問這問題也是為了試探穆亭淵的想法,這孩子吃了十年的苦,身體上的、心靈上的,突然被大夫人帶回來,給他吃最好的,用最好的,難免生出些不該有的貪婪心思,要知道,穆府的掌權人還是大夫人,亭淵少爺現在能懂得知足是最好的。
只是……亭淵少爺一直表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