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香憐的家門,大門敞開,小院一片狼藉,房門留了一道縫隙,從裡頭傳來男人的聲音:「你那死鬼丈夫欠我們的錢究竟什麼時候能還?!這都拖了多少年了!每年還一點!還的那點到你們死也還不清!」
另一個男人罵道:「要不是看在燕孃的份上!你這婊子現在就睡大街上了!還他媽能勾引男人呢!」
「賣了你都值不了幾個銅板,你那女兒年歲也不小了,可以賣去人牙子拿,可惜那張臉長得像是見了鬼,倆賠錢貨!」
「熄了蠟燭,誰管你長什麼樣!肯定有暗門子願意收這種賠錢貨!別裝啞巴!說!這個月的錢什麼時候還!再不還讓你們娘倆一起接客!」
裡面倆人罵罵咧咧又打又砸地鬧了會兒,又道:「讓你家那女兒識趣點,燕娘人好,替你們還錢,又低聲下氣地求著我們給你們母女倆一條活路,別自己不要臉,誰不知道,她在外頭學你這個賤貨一樣搞三捻四——啊!!! 」
一聲慘叫響起,晏枝臉色一變,吩咐道:「三才,別讓他們傷著人。」
三才三兩步沖了進去,裡面一陣混亂,過了片刻,聲音乾脆利落地消失,三才跨出房門,恭敬地對晏枝道:「好了,夫人。」
晏枝這才走進屋內,只見兩個中年男人被捆得結實倒在地上,嘴裡塞著一團破布。旁邊的桌子旁坐著個中年女人,手裡緊緊握著一支銀簪,簪子的另一頭沾了血跡,她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此刻正通紅著雙眼怒瞪著地上兩個男人,顯出一種淒艷的美。
難怪四十餘歲仍有恩客不斷,這香憐確有一番風采。
第32章 ===
香憐手裡緊緊握著銀簪, 死死瞪著兩個男人,大有一股魚死網破的氣勢,她罵道:「這些年來, 你們常常上門鬧, 從我這兒拿走銀錢、糧食, 值錢的、不值錢的, 只要你們看上眼了通通帶走。今年冬天, 我們連買碳火的錢都沒有, 你們還能搶走我們過冬的糧食,現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說我們分文不還?我們倒是想還,全被你們搶走了!」
她啐出一口痰,繼續罵道:「呸!你們才是不要臉的下賤貨!欠你們的銀錢這麼多年來早就還清了,還要糾纏不休!你們就是吸人血的臭蟲!你們不得好死!」
「唔唔——」其中一人掙扎著想說話, 但三才塞得牢靠,根本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得了反擊的機會,香憐把這些年來壓抑的怒火全都發洩了出來,撈起一旁的掃帚打在那兩人的身上:「你們缺不缺德啊!要把我們逼成什麼樣子才肯放手!逼死我不要緊,你們要逼死我的女兒!我想殺了你們!但你們背後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女兒!你們這些混帳!不是人!臭蟲!」
晏枝見她情緒波動得厲害, 正要勸上兩句, 忽然見香憐打了個激烈的哆嗦, 渾身劇烈抽搐起來,眨眼間便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
晏枝臉色駭然一變。
三才護住晏枝, 道:「是癲疾,夫人小心,癲疾發作時可能會喪失意識, 傷到夫人。」
晏枝眼尖地發現她手裡還握著銀簪,急忙道:「三才,她手裡還有簪子,別讓她傷了自己,手帕給你,塞住她的嘴,當心咬傷了舌頭。」
三才趕忙上前,控制住香憐,搶下她手裡的銀簪,又接過晏枝的手帕塞進香憐口中。
被捆在地上的兩個人嚇得臉色煞白,瞪大了眼睛唔唔直叫。
過了片刻,香憐的癲疾漸漸被控制住,三才撤下一塊帷幔裹上香憐把她送到床上,回身對晏枝道:「夫人,無礙了,休息片刻便好。」
晏枝頷首,回頭看向另外兩人,目光在兩人神色上掃了一下,選擇其中稍顯鎮定的一人,道:「三才,把他口中布團取出來,我同他問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