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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晏枝一掃鬱悶心情,笑著說,「亭淵能這麼想我很高興,但總有一天,你會娶回一位女子,和她相伴餘生,」她振作起來,「我也會找到能託付終生的人,實在不行,養幾個聽話的男寵也挺不錯。」

穆亭淵:「……」

穆亭淵溫和地說:「嫂子喝多了,我送嫂子回房休息。」

「好。」晏枝笑著頷首,模樣甚是乖巧聽話。

晏枝頭腦越發昏沉,酒的作用和藥效一直發作,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看著眼前影影綽綽的輪廓,耳邊的聲音變得縹緲,她漸漸陷入沉睡。

穆亭淵嘆息一聲:「知道嫂子生病不該讓嫂子飲酒,是我的過失。」

「果酒而已……」晏枝喃喃。

穆亭淵無奈地笑了笑,她替晏枝揶好被角,恍然間回到兒時,自己鬧情緒紅了眼角,女子也是這般溫柔地坐在床榻旁,柔聲哄他睡覺。

她跟自己聊錦繡日月,聊夢裡河山,讓自己長成了最期許的模樣。

而如今,光陰輪轉,女子依然是當年溫柔的模樣,他得承天賜,如柳條抽芽變得高挑結實,不再一味躲在她搭建起的屋簷,成了能照顧她,呵護她的庇佑。

但他要的不僅僅如此。

穆亭淵略微俯下身,在晏枝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他想成為她的刀和她的盾。

以其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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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亭淵回北都之事不脛而走,他在外遊學時已頗有才名,繼承岑修文學識之後,更是名聲大噪,上門拜訪的文人官吏數不勝數,穆亭淵以「備考科舉」為由,一概拒之門外,私下裡去拜訪了岑修文曾經的舊友,大部分老者已不在人世,一片唏噓先按下不談。

春花輾轉凋零,一日日過去,晏枝白日去經營商鋪中的事情,晚上便回來陪穆亭淵讀書,恍然間彷彿回到了八年前,那小少年端坐在燭臺旁,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書籍,寫下一條又一條筆記。

如今的穆亭淵,真正長成了晏枝最喜歡的模樣,樣貌俊逸,氣度颯然,談吐時溫和儒雅,又博學廣識。不同於其他酸儒弱書生,遊學多年再加晨昏習練武藝,穆亭淵身段結實挺拔,如松如竹。

矯矯君子,淵渟嶽峙。

轉眼便是科舉。

幾代國泰民安,大梁日漸重文興農,科舉便是遴選文臣最重要的考核大事,由禮部負責,分童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層級遞進。

今年春闈,千萬學子競鰲頭,除開穆亭淵這樣的,還有許多文士大儒的門生弟子,魁首之爭極為激烈。

春闈當天,晏枝送穆亭淵出門。

白梅飽滿地綻放在枝頭,晏枝給穆亭淵餵下餃子,一路送他走出府門。

晏枝叮囑道:「我前些日子去貢院裡轉了一圈,那地方又小又窄,起居都在那逼仄的小間裡,你要多注意不要磕了碰了,穿暖和點,四下漏風,那板子什麼都遮不住。」

「好。」聽見晏枝的絮叨,穆亭淵笑著點頭,「我都記在心裡了。」

「是嫂子囉嗦了。」晏枝習慣性地撫了下穆亭淵的頭,等目光觸及男人一雙灼熱的眸時愣了一下,她把手收了回來,說,「去吧,嫂子永遠支援你。」

穆亭淵壓下眸中一瞬浮現的遺憾,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對晏枝說:「這話太過狂妄,我只說給嫂子一個人聽,待放皇榜,我拿個狀元的聖旨回來給嫂子玩。」

晏枝聞言,頓時笑逐顏開。

全府的人都外出相送,晏枝目送穆亭淵乘上馬車,車輪滾滾向著考場而去。

這一幕讓晏枝回憶起了當初送走穆亭淵的時候。

此間的少年,踏遍了綠水青山,再歸來時,如枝頭新梅,傲骨寒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