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簡直就像是在獻祭。
我拔出火把,深呼吸了一口氣,往前走,想知道祭壇中央他們獻祭的東西。
但是我很快停住了腳步。
我發現我只是看病人的下半身,太愚蠢了。
他們頭上有東西。
我難以形容那種噁心又畸形的形體,我也說不上來它到底是肉還是漿,反正它就是以一種長條形的形態生長那些病人的腦部,把他們的頭給包了進去。我不知道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研究它。很噁心,但是我停不下來。我看了一個又一個。有些人的鼻子以上已經完全沒有了,與那種泛著噁心的墨綠色形體融化在一起;有些人的症狀比較輕,讓我能看到情況惡化之前的形態。他們的太陽穴周圍破了一個洞,那噁心的綠色軟體生物往外鑽,類似於藤蔓,不懈地往祭壇中央延伸,淹沒在黑暗裡。如果繼續下去的話,那種綠色的東西將會越來越粗,越來越大,可以想見,它們會把他們全都吸收包進去,直到變成一個墨綠色的囊。
難道這就是那個人要我看的東西?
好了,我看完了。我救不了他們,他們也已經死了。我想回去。這裡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噁心,以至於我都沒有時間去同情任何人。我不知道這樣的畸變是怎樣發生的,我只希望千萬別讓這種罪惡踏出這個古怪的洞穴一步。噩夢到我為止。甚至於我,我都寧願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場景。
就在我打算無論如何先原路返回的時候,我突然看到我腳邊有東西在遊。
我剛從祭壇下來,我腳邊是沙地,很溼,也很粗糲。但是有東西在下面遊,就如同我們在泥地裡看見蠕動的蚯蚓。只是這玩意兒比蚯蚓大得不止一號。那個隆起的遊移的東西,起碼有我一條小腿那麼粗,一米來長。看著它翻土也能引起人的胃部不適感。然後我發覺我一直都忽略的某種聲音,現在變得難以忽略了。就好像春蠶食桑,沙沙,沙沙,越來越多。我放眼望去,沙地下,石頭階梯下,鐘乳石下,甚至洞穴巖壁上,到處都是這種潛藏著蠕動的大蟲。它們在堅硬的表面後,盡情翻滾,若隱若現,讓人想到面板下亂鑽的寄生蟲。它們朝祭壇,朝我的腳下,捲來。
我當即就退回到圓臺上。祭壇的下方果然沒有這種蠕動的東西。但是我太狼狽了,我退的太快以至於一屁股坐在石階上,連滾帶爬地爬上祭臺。等我安全的時候,我發現我手中的火把不見了。我轉頭,它剛剛飛到空中頓了頓,然後無聲地下墜。
就是那短短的兩秒鐘,我看到了一些東西,在祭壇的黑暗裡。
巨大的,恐怖之物。
那些墨綠色軟體藤蔓在向它聚攏,拼命地,聚沙成塔,要成為它的一部分。
問題是,火把使得我看到它的同時,它也看到了我。
那是一雙很驚人的眼睛。血紅色的,眼眶外是堅硬的棘刺,幾乎有我半人多高。
我有幾秒鐘的時間什麼都幹不了。我想,我要死掉了。
然後我就感到我背後有人。
我轉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我一定在哪裡見過他。報紙,電視,人人,圍脖……哪裡都有可能,總之我見過他,但是我現在說不上來他的名字。他可能是我的同學,可能是我朋友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我喜歡的作者……可是我居然說不上來他的名字。
他是直挺挺站在我身後的,看著我,眼眶發紅,眼睛也微微發紅。但是不恐怖,因為他那副樣子像是剛哭過的,活人。
“你看到了。”
他說。我聽出他是剛才打電話給我的人。
我點點頭。
他也點點頭。然後他轉過身去,走了。我的眼神落在他的右腦上。我錯了,他也不是活人,他太陽穴上也開了個大洞。
等我收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