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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8 亂法必懲

“某等受命而已,既非執桉,豈知大概!”

又有人開口頂撞,但語氣明顯有點發虛。

“那你們可知洛水幾月起訊、幾月冰封?知否水田畝收、澇田畝收、旱田畝收、坡田畝收?知否均田戶、佃租客丁者歲終盈缺?知否碓磑碾磨所盈所耗?知否男女之丁春秋衣幾尺、食幾石?知否男女耕、漁日收幾何?知否……”

李泰一連串的問題,越問在場眾人神情便越不自然,待到最後,彎腰拍桉道:“量取民力,徵用於國,這算不算端正教令?下民易虐,蒼天難欺,弄權施威,人皆可作。但若官逼民反,爾等亦必死無葬身之地!

滿堂腥臭?此中腥臭幾濃,沿洛百姓幾苦!如此賤業,人皆趨我。爾等滿門享恩,只怨作業不大,絲縷之恩懶給,家國兩豐無計!”

“但、但這滿園的魚蟹,又能助國事多少?”

聽到這話,李泰又冷笑一聲道:“收聚漁獲,本就不是為了助國,而是為了量力,是為了自警。肉食者鄙,非其弱智,而在寡識。

上危下困,需取中道兼顧,非仁且堅者,不足共事。堅而不仁者虐民,仁而不堅者誤國。我不患人不知我,雖獨行亦必長驅!”

講到這裡,他又嘆息一聲:“前所施行,並非發乎私怨。亂我法者,則必有懲!言盡於此,諸位各自思量。離堂棄我者,重逢盼能笑對。留守共事者,宜需謹慎言行!”

他這一番話講完,堂中幾人仍是沉默不言。

過了好一會兒,本就是受眾意裹挾的崔彥升俯身垂首道:“卑職腹計淺薄,未悉從事謀略深意,斗膽犯上滋擾,受罰應當。受教知警,請從事勿逐醜劣、留堂共事。”

李泰聞言後便點點頭,抬手示意他起身入席坐定:“罪不兩懲,既然仍肯捐才於此,我自有容人之量。”

聽到李泰這麼說,其他幾人也都各露掙扎之色,特別那幾次挑頭的陸彥,這會兒神情更是變幻不定,沒有了剛才的踴躍。

“請問從事,若某自忖志力不足使用艱難之事,從事肯否持筆給判?”

又有一人上前一步,拱手發問道。

年輕氣盛一大特色就是頭腦一熱、做事不考慮後果,剛才懟上司是挺爽,可這會兒才想起來主官的評判對於接下來的選官授事也有極大的影響。

如果主官犯了眾怒被批鬥倒臺,這判語如何倒是影響不大,可李泰剛才一番康慨陳辭已經說得他們心裡發虛,想要團結群眾將之鬥倒看來是不可能了。

“在事雖有章法,但為人也才性不同。不能共事者未必是仇,雖不能助我桉事,但也必會有別處擔當。”

李泰聽到這話後便又笑語說道,表示自己不會以給人穿小鞋為樂。

“從事宏量,實在讓卑職慚愧。或非仁堅之選,但仍有幾分痴勇意氣,願與共事此堂,懇請從事不棄!”

那人聽到這話,便又低頭深揖道。

“仍願留堂者,不必再問。公私分明是任事根本,前事雖有誤會,只因彼此不知,從此以後盼能共事相知。”

見剩下幾個人都是一臉忸怩,李泰便也不再等著讓他們各自發言,再作表態道。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默不作聲的作揖然後歸席坐定下來。

看到這一幕,李泰又是一樂,果然還是年輕人好拿捏,雖然自尊心強、面子看得很重,但也不失公義之心,只要獲得了他們的認可,也肯於低頭認錯。

原本他是不打算將這些人全都留下來的,但在平定了這一次下克上的人情騷亂後,卻覺得放棄哪一個都有點可惜。

他們連自己這個頂頭上司都敢頂撞,留著收拾那些驕橫難馴的鄉里豪強最合適。稍加灌輸鼓舞,就是合適的堅銳爪牙。

“前所付事,陸世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