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不出一個頭緒。
但只要人醒過來了,便是一樁大喜,雖然說看到宇文泰在這個狀態下對於李伯山仍是念念不忘,也讓他們心中頗覺酸楚,但這會兒也都不想再給宇文泰施加什麼壓力,宇文護忍著悲痛說道:“阿叔不要多想,不用多想。來日我、我去看一看那李伯山,看一看他究竟是何成色。”
宇文泰視線又變得散亂起來,仰首靠在床榻上,片刻後忽然又悠悠說道:“趙元貴是我至交故友,既然有求,我不可負他。但是李伯山啊,也實在讓人喜愛難捨,戶中女子都太幼稚,即便配之也難示恩撫,可惜、可惜啊!將之召入門下,認作假子,好不好?”
聽到宇文泰還在沉湎於和李伯山有關的記憶中,旁邊的尉遲綱頓時有些按捺不住了,入前悲聲道:“阿舅,清醒一些吧!李伯山狼子野心,早已經背叛府中,阿舅為了制他,所以才率領大軍東來……”
“婆羅,住口!”
宇文護見叔父聞言後神情都變得激動起來,忙不迭低吼一聲,制止尉遲綱再講吓去。
然而這時候,宇文泰又抱著頭大聲呼痛起來,兩人見狀又是一慌,忙不迭讓諸醫師們上前診治。
就這樣又過了足足大半個時辰,醫師們接連用了溫熨艾灸等等各種治療的手段,才又讓宇文泰變得安靜下來。經過這一番折騰之後,宇文泰變得更加憔悴,但眼神比剛才卻有神了一些,抬起眼皮有些無力的望著宇文護道:“擒殺斛律金沒有?”
聽到這話後,宇文護便知叔父的思緒總算是恢復了正常,心內暗自鬆了一口氣,可當看到那眼神中微弱的期待時,還是忍不住慚愧的低下了頭,小聲道:“當時因為擔心阿叔安危,立即脫離了戰場……”
“局勢到了那一步,我的安危又何足計!若能擒殺敵將,未必落敗啊!”
宇文泰聽到這話後便閉上眼,長嘆一聲道,旋即便又發問道:“眼下情勢如何?今在何處?”
“諸軍俱已撤回,雖然並未得勝,但損失也並不算大,眾將都在府外等候阿叔召見呢……”
為免宇文泰的情緒再發生什麼激烈的波動,宇文護便避重就輕的將當下局勢稍作分講,具體的戰損當然不能和盤托出。
宇文泰一直在閉著眼傾聽,等到宇文護彙報完畢後也沒有睜眼開口說話,彷彿睡著了一般,又好像是在默默消化這些訊息。
宇文護見狀後正待暫且退下,卻又聽到宇文泰做出了吩咐:“著李萬歲來見,著梁恃德來見。”
叔父醒來要見李遠,宇文護倒是並不感覺意外,但當聽到特意點名要見梁睿,他還是有些奇怪,但也並沒有多想,退出廳室之後連忙吩咐將此二人召入此間來見。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這裡,見到宇文護第一句話便是疾聲發問道:“中山公,主上情況如何了?”
宇文護也並沒有回答兩人問話,只是將他們引入閣樓之中。此時宇文泰正在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之後兩人才被召入,宇文泰先看了一眼李遠,然後用眼神示意梁睿上前來,口中低聲道:“你速去襄陽,傳我命令,著李伯山立即率軍自三鴉道北進河洛,救援王師,挽回大局!”
“這、這……主上,是讓太原王來此助戰?”
聽到這話後,室內眾人俱是一愣,而梁睿也一臉的遲疑不解,又入前去小聲確認一遍意思是否無誤。
宇文泰眼瞼微垂,語氣雖然微弱,但卻很篤定的繼續說道:“我與伯山雖有分歧,但討東滅賊、志向無貳!舊者引為心腹,如今託以身後,招之必來,任之必成!”
“阿舅,李伯山他狼子野心……”
尉遲綱聽到這話後自是一臉的不甘,只是話還沒講完,旁邊李遠已經入前一步道:“平昌公請稍安勿躁,容主上從容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