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原本霸府洋溢著各種歡快樂觀的氣氛,不乏文武官屬暢談闊論大計,認為此番河南動亂乃是一個難得的逆襲機會。
這當中尤以中山公宇文護和其黨羽為最,大行臺雖然還未向群眾公佈將要圖謀河陽的計劃,但宇文護卻已經將他那一套計謀流程向許多人透露過了,因其張揚雄闊的計劃而頗聚擁躉,為其宣揚造勢。
可是隨著侯景擊敗東魏平叛大軍的訊息傳來,這股樂觀的氛圍就漸漸變得有些古怪。
因為這一計劃前提一項是侯景將要與鄴都的禁軍在河南有一段相持對峙期,彼此誰都奈何不了對方,這才給西魏提供了一個火中取栗、長驅直入的機會。
可是按照現在的局勢表現來看,侯景似乎強的有點過分啊,幾萬鄴城禁軍砍瓜切菜般的就被解決了,其人雖然退守潁川,但今沒有對手牽絆,也不可杜絕揮軍北上的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西魏即便是進據河陽,怕也要被侯景遏阻退路而成孤軍。
這當中受挫最大的便是宇文護,他制定這一計劃是真的用了心,而且還獲得了叔父以及群眾們的讚賞附和,自己也在樂滋滋拉票造勢,已經幻想將此當作自己前半生最輝煌的一頁履歷,結果卻沒想到計劃還未開始便直接胎死腹中。
一時間,宇文護彷彿一隻鬥敗的小雞崽兒,垂頭喪氣、全無精神,甚至離群索居、不願往人多處去,之前有多麼風光,現在就有多麼落寞。
很快,東魏方面的軍事動態便快速傳來,當得知東賊再向河南增兵繼續平定叛亂時,宇文護眾黨羽們又變得激動起來,紛紛又聚在宇文護府上,希望他能挑頭勸告大行臺一定要抓住這個失而復得的機會,趁著東魏內部虛弱之際派遣人馬長驅直入、一戰克定河北局面!
宇文護得知這一訊息後,最開始的時候也是頗為興奮,但他較之諸將總還算是多了幾分謀略,經歷過一次打擊後不敢再純作樂觀之想,內心裡開始反思起來。
侯景作亂之初,整整幾個月的時間,東魏方面都全無動態應對,但今極短時間內便發動兩次攻勢,而且越挫越勇,一次比一次投入越大,這必然是有些不同尋常的。
還有一點也讓宇文護懷疑這個計劃的可行性,那就是計劃能否實施都要建立在敵人戰況如何,己方卻完全做不到對戰爭環境和條件的因勢利導,如此被動的局面,值不值得冒險?
所以這一次他也並沒有急於張揚,而是先歸府請教一下叔父對此的看法。
臺府內堂中,宇文泰這幾日也一直沒有睡好,每天都在等待河南方面最新的訊息,聽到宇文護在外求見,便著員引入進來。
“阿叔,東賊近日頻作排程,我想請問前計還可行否?”
登堂坐定之後,宇文護便直接開口問道。
宇文泰聞言後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沉聲說道:“賀六渾所部眾老兵雖然未必盡如跛奴般刁惡難馴,但也絕非恭順良善之類,賀六渾子近日指揮如臂使指,讓人驚疑,此諸類竟然真有相忍為國的心腸?”
講到兵法韜略,或是宇文護的薄弱項,可若是這方面的疑問,他倒是不乏思路,略作沉吟後便說道:“新舊交替,無威不立。何以立威?殺以立威!若無刀刃橫於頸項、鐵環貫過頰齒,諸鎮人安肯俯首為奴?
如今侯景躁鬧於外,實則是給內裡群眾掙得從容,讓賀六渾嗣不敢用強立威。群眾盡從驅使,未必全是好事,此子何德,能御群眾?事出有妖,必有潛圖。我倒是覺得,東賊群徒狀似恭謹,內裡恐怕各有擁兵自重之謀。”
宇文泰聽到宇文護這麼說,便又開口道:“這麼說倒也不無道理,當中一二或許卻有此想,想要挾勢長養寇於己手。但若漫言所有皆是,便有失於詭譎陰謀,不合霸道。我今立足事外,旁觀者仍迷,其事內群眾想必也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