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曆史的山東五大世家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而以五大世家為首的山東貴族集團隨著中土的統一,隨著當年遠走關隴和江左子弟的迴歸,其實力得到了空前的壯大,直接影響到了中土政治的走向,嚴重威脅到了關隴貴族集團的利益,於是兩大貴族集團之間的鬥爭愈演愈烈,政治風暴一個接著一個。
以徐世勣的年紀和閱歷,對中土的政治尚沒有深刻的認識,但黃君漢不一樣,他入仕多年,鬱郁不得志,空有一身才學和抱負,所以他必然從山東人的立場來看待中土的政治,理所當然的痛恨關隴人把持權柄,痛恨關隴人從各個方面打擊和遏制山東人。
翟讓是山東人,抓捕翟讓的監察御史則是關隴人,所以翟讓一案實際上源自山東和關隴兩大貴族集團的激烈博弈,這種博弈既存在於中樞、中央和軍隊,也同樣存在於地方。黃君漢本沒有拯救翟讓的理由,但一旦把翟讓一案上升到山東和關隴兩大貴族集團之間的鬥爭,那麼黃君漢不但有拯救翟讓的理由,更有利用這件案子幫助郡守反擊那些陰謀“攻擊”他的關隴人。
徐世勣看到黃君漢義憤填膺地責罵那位來自東都的監察御史,知道時機到了,遂耐心等待黃君漢罵完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曹主,翟法司遭人暗算,身陷囹圄,不知某能否見他一面?”
黃君漢目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是某不幫忙,而是你根本進不去。”
“曹主,某隻想看看翟法司。”徐世勣躬身懇求道,“聽說,御史判了他死罪,馬上要處斬,時日無多了。”
黃君漢笑著搖搖頭,“御史哪來的權力判人死罪?不要道聽途說,翟法司現在尚無性命之憂,使君正在想辦法,只是……”黃君漢慢慢皺起了眉頭,“御史一旦上奏彈劾使君,由東都向下施壓,使君恐怕就擋不住了。”
徐世勣遲疑了片刻,說道,“到那時,牽連甚廣,恐怕使君自己都岌岌可危了。”
黃君漢沒有說話,低首沉思。
東都來的監察御史到了東郡就拿下了翟讓,實際上打的就是使君的臉,針對的就是使君,這一點使君心知肚明,但讓他猶豫不定的是,他不知道東都那邊真正的目的何在,是直接打擊他?還是打擊他背後的靠山?如果直接打擊他,殺了翟讓就行了,這件事就算完了,但如果是打擊他背後的靠山,那東都需要的不僅是翟讓的人頭,還有他的仕途。思來想去,被動挨打沒有意義,必須反擊,果斷反擊,以攻代守,這樣才能迅速摸清對手的意圖。
如何反擊?一郡太守當然不會親自持刀上陣,他徵辟了很多僚屬,養活了很多門生,關鍵時刻,當然輪到這些人衝鋒陷陣。他找到了黃君漢,讓黃君漢暫時主掌法曹事務,說白了就是你把這件事處理好了,讓我滿意了,我就升你的官。
黃君漢也在絞盡腦汁想辦法,也曾打過徐世勣的主意,但始終尋不到滿意的計策。今天徐世勣親自上門了,而且把話都遞過來了,但他依舊是一籌莫展。翟讓是一定要救,但怎麼救?怎麼救才能把自己“摘出來”?如果翟讓逃了,責任由自己來負,等於拱手送給東都一把宰殺使君的到,那豈不是天下最蠢之事?
徐世勣看到黃君漢久久不語,心裡漸漸煩躁,忍不住出言試探,“某有故事一則,或許可解曹主之憂?”
黃君漢抬頭看了他一眼,凝重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意,“閒來無事,不妨說來聽聽?”
第二天上午,黃君漢到了白馬大獄,不過他不是因翟讓而來,而是奉太守之命,輔佐從東都來的監察御史收押和審訊新囚犯。
新囚犯有十幾個,戴著鐐銬,坐著檻車,其中一個白髮刑徒獨佔一輛檻車,尤為醒目。奉命押送的有兩隊鷹揚府衛士,整整一百名全副武裝的精兵,把三輛檻車圍得“水洩不通”,防範得極其嚴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