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素兒淡淡道:“衣服不髒,人卻是髒的。”
宋楠一愣道:“素兒姑娘,我何曾得罪你了?”
戴素兒道:“你是什麼人你自家知道;莫以為你將奴家從豹房弄出來便是奴家的恩人,不過是出了狼窩又入虎穴罷了。”
宋楠愈發的好奇道:“奇怪,為何你對我有如此偏見?”
戴素兒冷笑道:“我父死於你們之手,難道還要奴家笑臉相迎不成?奴家雖是女流,但也知廉恥骨氣二字,不屑與你這種人為伍。”
宋楠明白了,天下人都把自己當成了劉瑾的同黨,在戴素兒看來,戴銑的死也有自己的一份,在戴素兒眼裡,自己跟劉瑾他們都是她的仇人;這下好了,好容易救了她出來,卻救了個仇人回來了,還差點得罪了正德,若不是正德對自己真心實意的相待,幾乎便要在正德心中留下芥蒂了。
“素兒姑娘,我不怪你如此看我,我也無需解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也許將來某一日你會明白我是冤枉的。”宋楠吁了口氣正色道。
“狡辯又有何用?奴家是絕不會原諒你們的,你也休想對奴家打什麼主意,奴家會用死來證明。”
宋楠心頭氣湧,但換位思考之後,倒也理解戴素兒的心情,點頭道:“無論你如何想,我只是要救你出來而已,也不會強迫你做什麼,你大可放心;但現在我卻必須強迫你做一件事,那便是將這大氅披上,否則我便要強行抱著你趕路了,你是要我動粗,還是自己披上?”
戴素兒見宋楠張開手來一副要抱著自己的樣子,終究有些害怕,趕緊接過宋楠手中的大氅自己披上,大氅上毛絨的溫暖頓時讓寒冷的身子舒適起來,身子也不再發抖,但鼻端卻嗅到了大氅上的男人的味道,不覺皺了眉頭。
宋楠一笑,轉身大步往前走,叫道:“快些吧,趕著回家吃飯呢,今兒燉了羊肉鍋子,如此寒冷的天氣正是適合,你不想快些嚐嚐麼?”
戴素兒已經絕食三餐,在豹房內知道自己必難逃受辱,所以便想早些解脫,但現在已經脫身豹房,宋楠又信誓旦旦不會逼迫自己做什麼,身上又暖和起來,頓時覺得腹中飢餓,竟然咕嚕嚕的叫了幾聲;??聲;驚羞之下,忙往宋楠看去,怕他聽到自己肚子的咕嚕聲,卻見宋楠邁步向前似若未聞,這才放了心。
可恨的是,這人似乎知道自己很餓,故意誇張的在前面自言自語:“咕嘟嘟冒著香氣的羊肉,唔……再來點花椒,蘸了醬料……那叫一個美;對了,還應該來半壺好酒,美味啊……美味。”
戴素兒口中津液分泌加快,又要強迫自己不讓肚子發聲,本已輕鬆的腳步登時又辛苦起來。
……
宋宅中,一大家子人都驚訝的看著宋楠帶回來的戴素兒,戴素兒俏生生的站在那裡低著頭,臉色卻極為平靜。
宋楠拉了宋母和葉芳姑陸青璃等人到一旁,將戴素兒的身份說了一遍,又將自己曾答應李東陽要救下戴銑之女的事情告知眾人,其實也是解釋自己只是兌現諾言,並無其他的念頭。
宋母卻溼了眼眶,連聲道:“作孽啊,好端端的一個官家小姐,差點淪為教坊司之人,真是可憐。”
宋母母性氾濫,過去摟著戴素兒掉眼淚,戴素兒雖然彆扭,但看宋母慈眉善目發自真情,就算她的兒子不是東西,也不該殃及其母;被宋母幾句心肝肉兒的一叫,也是淚流滿面,哭泣不已。
一旁的陸青璃略帶醋味的道:“娘倒是和這戴小姐蠻有緣分的,當初我來,娘也沒這麼對過我。”
葉芳姑一笑道:“你知足吧,如意郎君天天把你捧在手心,還想怎樣?”
陸青璃嘻嘻一笑道:“表姐不也一樣麼?哪一回少了表姐?”
葉芳姑紅臉啐道:“死妮子,找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