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的八寶金環。趙構拿起來一看立時認出,霍然起立,激動得嘴唇都在發抖:“這個哪裡來的?這是秉懿之物!難道你們去找過她?”
“正是。五年前那次我們奉師命去往五國城,見過刑皇后。她自知罪孽深重,託我帶回這隻金環給你,說她人雖不乾淨,心卻是乾淨的,請你為她立衣冠冢,此生無面目回南,只願葬下這隻金環,這樣她死了之後魂魄就能回到你身邊。”說到這裡楚軒譏誚地看著韋太后:“她比你有骨氣!”
趙構聽得淚如雨下,捏著金環捧在胸口裡失聲痛哭,大叫:“秉懿,朕不怪你!朕都保不得自己,你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麼辦!朕真的不怪你啊!”
韋太后早是低垂著頭,容色慘白,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吳貴妃在旁聽得面色忽青忽白,此時突然走至楚軒面前,低聲央求道:“軒兒,不要再說了,求求你,真的不要再說了!官家臉面要緊。我死是小,如果連累官家太后,百死莫贖啊!”
她拉起鳳袍,噗通一聲就朝楚軒跪下了,以頭碰地砰砰有聲。響亮的磕頭聲在安靜的垂拱殿裡聽起來簡直驚天動地。旁邊侍立的太監宮女個個開始發抖,誰都聽懂了吳貴妃話裡的意思。
皇家的醜聞被自己這些人聽到了,哪裡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楚軒譏誚之色更深了:“吳貴妃請起。還是那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殺光這些太監宮女,你們以為世人不會知道麼?多殺一人只能多增加你們的一分罪孽。話已說完,我該走了。這裡越來越讓人呆不下去!”
“等等!”趙構猛然抬頭,“你說你五年前去過五國城,那時秉懿還活著,她現在到底還活著麼?你一定要說清楚!朕費了無數唇舌甚至犧牲了岳飛金人都不肯告訴我秉懿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死了,估計現在屍身都爛了。”楚軒冷冷道。
“秉懿!”一聲慘叫。趙構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再也承受不住仰面即倒。
吳貴妃眼疾手快將他接在懷裡,兩人滾地葫蘆樣一起栽倒。
韋太后卻是看也不看地上的趙構和吳貴妃,木然站起,面色慘白,一步步地朝殿後走,遲重的腳步聲從青磚地上直拖曳過去。
吳貴妃惶急叫道:“來人,快扶住聖上,快宣太醫!”她站起身,額上青腫一片,猛的朝韋太后追去。剛跑出兩步就被自己的長裙絆倒,吳貴妃以極其敏捷的動作翻身迅速爬起,再次向殿後追去,那雙鑲著指頭大珍珠的鳳頭鞋在青磚地上敲打出清亮的一連串回聲,只聽得她急衝至韋太后身邊,小聲道:“太后您老人家年事已高,請珍重鳳體。不然官家情何以堪!軒兒說的都是氣話,您別跟他計較……”
吳貴妃溫言軟語地安慰韋太后,扶著韋太后朝後殿去了。
楚軒側耳細聽,面上卻是露出冷笑,她才不會自尋短見!如果想自裁,早在金國那會就該自裁了,可笑吳貴妃還擔心她出事!
殿上忙亂一片,小黃門背起趙構急衝衝向福寧殿去了,到處都是一疊聲的宣太醫的急叫和迅速跑動的人影。楚軒昂首立在華麗無匹的垂拱殿中央,看著眼前這一切,心裡冷到極點。
岳飛就這樣被他們殺了,為了那個所謂的太后、失貞於金人的女人,即便趙構不能說不孝,但依然令人心底悲涼萬分齒冷萬分。
他重重一頓腳,喀啦啦脆響,整個垂拱殿地面青磚全部開裂,身影已是躥出不見。
********李宏一腔憤懣無可發洩,昏昏沉沉飛上天空。眼皮底下有泓清水在晃動,那是西湖。他徑投西湖深處。
深一腳淺一腳走在西湖岸邊,李宏滿心憤怒。不知什麼時候天上開始下起了小雨,雨絲溫柔纏綿,迷濛水汽撲面而來,夾著撲鼻青草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