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破曉,他回到疑冢區,奔向隱身的一座疑冢旁的小亭。
這座小亭已破敗不堪,但炎熱的季節仍可棲身。
這裡距預定曬死山志等惡徒的疑冢不遠,東南角里餘便是宋莊,平時這一帶很少有人走動。
距小亭尚有數十步,突聽到右前方傳出一聲口哨,不由一怔,立即隱起身形,心說:“有夜行人,不止一個,像在招呼同伴。”
果然不錯,左前方不遠前,傳出另一聲口哨。
這一帶林深草茂,天色昏黑,如果不發聲息不移動方位,即使相距七八步,也不可能看到對方的身影。
好在他地形熟,立即向發聲處移動。
聽到了衣袂擦磨聲,和輕微的急步踏草聲。
他提高警覺,向聲源接近。
兩個黑影站在僅生長著及腰茅草的一座疑冢頂,向急急掠上的一個黑影低聲問:“誰?為何傳哨?”
奔上的黑影相距在十餘步外,腳下一慢,說:“是我,梅七。”
“咦!老七,你一個人來?”
梅七上了冢項,說:“是的,兄弟一個人來……”
“怎不多帶幾個人來辦事?小趙沒將口信傳出?咱們正打算白天察看宋喬兩家的莊院形勢……”
“不必了。”梅七急急地說。
“怎麼啦?”
“丘八爺派兄弟傳活,要你們立即轉回邯鄲。”
“轉回去?這裡的事……”
“八爺傳下話,任何人不許過問杜天磊的事。”
“什麼,他……”
“怪事,那杜天磊……”另一黑影訝然問。
“兄弟不知其故,只知八爺要兩位速返。”
另一名黑影一身灰祖,手點一根蛇皮杖,脅下吊著一個怪異的大革囊,猛頓著蛇皮杖,以陰冷的嗓音說:一不行,咱們受小趙所託,不能食言。何況咱們不在莊中安頓,自然不受八爺管束。”
梅七似乎大急,說:“兩位幹萬不可造次,千萬不可與勝杜的衝突……”
最先發話的也是個灰袍人,佩的是劍,背上繫了一個大型怪囊,相貌猙獰,高大如熊,也不耐地說:“又是個姓杜的,反正姓杜的就不能動。記得兩年前,咱們奉命捉銀漢孤星杜弘,接著是任何人皆需遠離杜弘,這時又多了一個杜天磊,到底八爺搞什麼鬼?難道咱們皆需迴避姓杜的人麼?天下間你知道有多少姓杜的人?”
梅七苦笑道:“兄弟不知道,只知傳八爺的話。”
“哼!咱們目下不受八爺管束。”佩劍的灰袍人說,語氣強硬。
梅七籲出一口長氣說:“兩位請三思而行,這可不是好玩的。兄弟話已傳到,你們瞧著辦吧,八爺怪罪下來,兩位恐有不便,後果不堪設想。告辭。”
“你要走?到何處?”
“有兩位朋友約定在北門永濟橋見面。”
手點蛇皮杖的灰袍人大概有點顧忌八爺,悻悻地說:“好吧,咱們不管這裡的事。白天咱們相貌嚇人,不便趕路,你回去上覆八爺,咱們晚上動身回邯鄲。”
梅七心中一寬,說:“兩位請務早些動身,這幾天恐怕不平靜,聽說許州傳來了資訊,死對頭曾在許州現蹤,正在查證中。如果查證屬實,顯然對方已查出線索,極可能找來了。”
“好啦好啦!你就別羅嗦了,請啦!”
梅七恭敬地行禮告退,徑自走了。
兩個灰袍人席地坐下,佩劍的人說:“咱們白跑了一趟,失去了松筋骨的大好機會。半年來蟄伏不動,委實令人悶得慌。咱們就在此地歇息,晚間趕路。”
驀地,南面家腳的大樹下,傳來一聲陰笑,接著有人說:“黃泉路趕不得,你們就不想多在陽世多留戀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