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取自這豬仔。
老友嘆氣,菸酒重新上手,看著曾經共同在戰場上廝殺過的戰友,也不忍心說他錯,陪著他喝了三杯酒,抽了三支菸。
老人悽笑一聲,嚼了一口筋骨,牙齒已經用不上力,這一塊足足咀嚼了有五六分鐘才勉強下嚥,看著早已經頤養天年的老友,自嘲道:“我這近九十年代的人生,白活了,這評價中肯,我也服氣,老了老了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我不後悔,自私也算是我這個白髮人連續送走黑髮人的矯情吧?”
“被人喊做一介老賊,引領著一群不知所謂的所謂高人去圍殺一個功大於過的國之棟樑,我算什麼戰鬥英雄,對這個國家,我只有過沒有功,沒能成功是國之幸,也是我之幸,這曾經我流血負傷保衛的國家沒有對不起我,是我這不堪受辱的老頭子對不起國家。”
“讓我說吧,也就能說這一回了,也沒什麼人看著我了,諾大一個龔家被拆的七零八碎,總算是給留了幾個傳承煙火的,我也就知足了,但凡我龔家人此生不許再興復仇之事,好好活著,我這個糟老頭子,還沒那麼不堪,我扛得起。”
三段話,說的字字鏗鏘,沒見悔恨只見滄桑,自私與白活的評價,臨了臨了,老者生受,不怕壓彎脊樑,不怕死後那追悼會的級別降低,甚至不怕最後披不上國旗。
酒醉,煙散,桌上菜幾乎未動。
老人在老友目送下進屋,平靜的換上一套早就準備好的衣服,看了看屋內的擺設,靜靜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腹部搭好,慢慢閉上眼睛,不見留戀。
喃語一聲:“謝謝。”
龔西進,八十九,卒。
生無載入史冊級別的功勳,死無萬古長青的留名,未曾在軍旅生涯一朝崛起,只在生平末年黯然入京。
沒有新聞聯播的報導,沒有大型的追悼會,除了活得久資歷深戰友還健在之外,這位晚年顛沛狼狽的老人,也沒有資格擁有前兩者,如是始終處於長三角吳郡市,龔家不倒,一個省內高階別的追悼會,還是夠得上資格。
老賊老賊,白活白活。
只是白活,卻在幾位老站友的疏通下,給了他死後蓋上國旗的肯定,當年的戰場上,老龔可不曾退後半步,衝鋒的路上身上也被打穿了幾個洞眼。
老人死後,龔家殘存子孫後裔,盡數前往大西北,在那裡,是給他們留下的最後一條平安之路。
老人死後,蟄伏在江湖之上的多個所謂江湖世家,遭遇分化清理,武人亦不可持械,持械拘留重責,細查每一人的底細,但有傷害、命案在身者徹查。
豬送炮,因此而揚名,藉此來羞辱那些名不副實卻又德高望重的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龔西進死前無德,死後沒有道德鞭撻是當兵打過仗的功過相抵,人死事休,張世東一招豬送炮氣死了龔西進,留下了一地罵名,縱然該死也不該你出面送這最後一程。
豐臀空姐就是用這樣的話語來譏諷張世東的多此一舉,老龔頭在燕京這無數雙眼睛盯著的皇城根下,做任何事都逃不了大家的眼睛,引得一群自以為是的江湖人士去圍攻堂堂陸軍少將,按罪當死不值得任何同情,早晚不等會得到懲戒,為何你要如此將自己擺在檯面上去萬夫所指,難道不懂得韜光養晦嗎?
面對著豐臀空姐的質疑,張世東嘆了口氣,將車子停在路旁,無視一輛越野車在不遠處停下來,按開車窗,點燃一支菸望著外面飄落的雪花:“一個老兵,總該有屬於一個老兵的死法,我敬他六十年前,所以我轉道來燕京,送他一程。被一個晚輩後生逼死,總歸會落得一些同情分,人死則死,好走一路,也算我讓他子孫斷根的一點愧疚吧。人老了,再是老賊,那勘破世事的年歲擺在那裡,給一點尊重以我的年紀還承受得起罵名。”
“我叫裴象